只有一个用火漆封印的印章,图案是威廉家族的纹章,但细节处似乎有些许不同。
沈青临小心翼翼地拿起信封。
火漆已经变得很脆,轻轻一碰就可能碎裂。
他用一把小巧的工具刀,极其缓慢地割开了火漆边缘。
抽出里面的信纸。
信纸同样是羊皮纸,上面的字迹是流畅而古老的英文花体字。
墨水是棕黑色的,似乎是某种特制的墨水。
“ydearestEleanor,”
信的开头这样写道。
沈青临的心跳漏了一拍。
Eleanor,这个名字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他快速回忆着之前整理的威廉家族资料。
Arthurwilles的妻子,似乎就叫Eleanor。
但这封信的语气,不像是一个丈夫写给妻子的。
更像是一种…托付?
他继续往下读。
信的内容并不长,语言晦涩,充满了隐喻。
信中提到了一个“血脉的守护者”,一个“被遗忘的分支”。
写信的人似乎在交代后事,言语间充满了忧虑与不安。
他提到了诅咒的根源,提到了某种“平衡”被打破。
“……当阴影再次笼罩,当骨瓷泣血,唯有同源之血,方能安抚躁动的怨灵……”
“……寻觅那隐匿于南洋微风中的枝桠,他\/她承载着最后的希望,亦是唯一的钥匙……”
“……告知他\/她真相,引导他\/她做出正确的选择,为了家族,也为了……解脱……”
信的最后没有署名,只有一个日期。
1943年。
与那套骨瓷茶具的年份,完全一致。
沈青临拿着信纸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这封信,很可能就是Arthurwilles本人写的。
但他为何要写给自己的妻子这样一封语焉不详的信?
更重要的是,信中提到的“血脉守护者”,“被遗忘的分支”,“隐匿于南洋微风中的枝桠”……
这指的,难道就是那个与威廉家族血统相关的人?
那个他们需要寻找的关键人物?
“南洋……”
阮白釉轻声重复着这个词。
“新加坡,就在南洋。”
沈青临缓缓点头。
线索,似乎串联起来了。
Arthurwilles当年来到亚洲,或许不仅仅是为了生意。
他可能已经预感到了什么,甚至可能已经找到了那个“被遗忘的分支”。
这封信,或许是他留给妻子的最后线索,或者是一种求助。
但他为何最终消失了?
那个“血脉守护者”又在哪里?
信中提到的“正确的选择”,指的是什么?
是献出祭品吗?
什么样的祭品?
无数的疑问在沈青临脑海中盘旋。
“这封信,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阮白釉提出了一个关键问题。
“这个仓库属于雅各布·威廉姆斯的公司,他是Arthur的后代。”
沈青临目光深沉。
“或许,雅各布发现了这封信,但他并不完全理解其中的含义,或者,他有其他的目的。”
“他把信藏在这里,一场‘意外’的大火,是为了彻底销毁它,还是为了保护它?”
或者,是为了防止信落入像他们这样追查者的手中?
这封信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谜团。
但无论如何,它提供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方向。
他们要去新加坡寻找的,不仅仅是一个地址,一个可能的陷阱。
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一个可能掌握着解除诅咒关键的,威廉家族的血脉。
“信中没有提到具体的名字或者地点。”
阮白釉仔细看着信纸,希望能发现更多线索。
“只有‘南洋微风’这个模糊的指向。”
“足够了。”
沈青临将信纸小心翼翼地折好,放回信封,再放回金属箱内。
“这封信,我们不能带走。”
他盖上箱盖,轻轻按压那个凹陷,箱子再次锁死。
“如果雅各布的后代还在监视着与威廉家族有关的一切,带走这封信等于暴露了我们已经掌握了核心线索。”
“我们需要让它看起来,像从未被发现过一样。”
阮白釉明白了沈青临的意思。
他们将箱子重新用瓦砾和灰烬掩埋好,尽量恢复原状。
离开仓库废墟时,天边已经泛起了一丝微弱的鱼肚白。
雾港市的清晨,带着特有的湿冷气息。
回到车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车厢内弥漫着一种沉重的寂静。
发现了关键线索,本应感到振奋。
但沈青临心中,那份不安却愈发强烈。
寻找一个身份不明,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身世的人,在偌大的新加坡,无异于大海捞针。
更何况,他们还要时刻提防威廉家族后代的阻挠和追杀。
前方的道路,比预想的更加崎岖。
“那封信里提到的‘祭品’……”
阮白釉打破了沉默,她的声音有些犹豫。
“你觉得,会是什么?”
沈青临看着前方逐渐清晰的街道轮廓,眼神复杂。
“我不知道。”
他缓缓摇头。
“但愿,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
他想起了骨瓷茶具渗出的暗红色液体,想起了那挥之不去的铁锈味。
心中某个角落,一个冰冷的猜测正在形成。
如果诅咒需要鲜血来平息……
那么所谓的“祭品”,其含义不言而喻。
这让找到那个“血脉守护者”的任务,变得更加沉重和危险。
他们不仅要找到他\/她,还要说服他\/她……做出可能的牺牲?
这其中的道德困境和人性挣扎,让沈青临感到一阵寒意。
阮白釉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她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
车辆驶回市区。
城市的喧嚣逐渐取代了废墟的死寂。
但那种无形的压力,却如影随形。
他们即将踏上的旅程,不仅是对抗诅咒,对抗未知的敌人。
更可能,是对抗人性深处的黑暗。
沈青临拿出手机,确认了一下航班信息。
最早一班飞往新加坡的航班,在三小时后起飞。
时间紧迫。
他们没有回头路。
只能迎着那未知的风暴,踏入被诅咒笼罩的南洋之地。
寻找那个可能带来希望,也可能带来更大绝望的,血脉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