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2 / 2)

所有人回神,弹幕也像是快要爆炸一般疯狂刷屏。

“本世纪初,一抹标志性橙色不仅成就了时尚界,也反过来被新世界成就。”

“爱马仕橙出现在衣摆下,并不是偶然,或许是藏蓝色,或许是普鲁士蓝,不论什么蓝,造型师的选择都无疑是精准的,极具专业性的。”

“Veronica十年前的春季秀场,拖地不规则西装,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十年后的今天,它因为造型师的慧眼独具重焕光彩。”

“但明显,造型师并不满足它的单调乏味,在一众璀璨胸针中,造型师选择的配饰是……云肩?”

“是的,是青云蓝传统改良t形云肩,八串压襟浓缩千年对称美学,看来时尚终究兜兜转转,是一场轮回。”

“已经有眼神毒辣的网友发现,四字新人的跨骨挂着的,确实是蹀躞,造型师格外钟情中式复古,恰恰与回归之浪吻合,不可谓不高明。”

“寻花缓辔威迟去,带酒垂鞭躞蹀回。不与王侯与词客,知轻富贵重清才。”(1)

“回归之浪教我们回看过去,理想时代要我们忠于理想,而流言终究是流言,注定会在群众雪亮的双眼下过滤,再流走,是金子总会发光,现实总会教育我们,沉淀比浮游更重要,也很感谢新人博主辛兆不宣,为我们带来这场完美的出场。”

“稍等导播,麻烦切一下新人博主身边那位……助理?刚才被挡住没看清。”

激昂过后,专栏名嘴才发现,短短的红毯亮相即将结束,忙想抓住最后一抹亮点。

多点位补摄,可以全方位锁定,并呈现极度精细的全息影像。变焦拉近景,那神秘的随行青年占领整个屏幕。

长久一声喟叹。

“我嘞个亲娘嘞,长嘞真排场。”

其实所有红毯艺人都配了一个随行助理,或者保镖,说专门为了撑伞也不完全正确,更多是主办方搞得噱头,突显一个宫廷舞会的氛围。

有一个冷漠的保镖,立刻来参加酒会的不是艺人主播,而是各大豪门世家的少爷小姐。

无论怎么解释,随行人员都是一个背景板。

但谁也没想到,辛兆池的这个背景板一点也不背景,已经足够简单的西装压不下他的气质,仍有无形的磁铁将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到他的一步一行间。

“我来晚了,不曾迎接远客……谁是那个四字up来着?”

这样的评论层出不穷,带着本来围观过的观众都开始迷糊。

辛兆池检阅过万人军阵,在众人注视中从容走过不是一件难事,但他没有在别人注视中,和玄司尘同行过。

没有给别人留下过这样的印象:他就是唯一能和玄司尘同框的那个人。

他步子慢了一点,这个过程可以再长一点,他转头,那容颜和他第一次见到时毫无变化,怎么当时自己就觉得这个人是天下第一大好人。

随着他落后于玄司尘,更有些看不清他二人究竟谁是主角。

红毯是个人典礼,没有人希望有别人分去属于自己的灯光,只有他二人,更嫌宿敌不够夺目,更嫌世人蒙尘对方,只教所有人看到他们势均力敌,他们将刀剑横在对方颈间的寒光,才更加绚丽。

红毯尽头,百层阶梯通向酒会现场。

二人不约而同停下来,辛兆池忽然觉得自己应该谦让一番,手刚擡起,玄司尘先迈上了台阶,他扶了个空。

盯着那节腰身,又后悔自己贸然出手。

玄司尘走了三步,回头看着他,薄雨在辛兆池发尾坠上蒙蒙雨珠。

“他出手了!他出手了!想扶别人腰没碰上哈哈哈哈哈~”

“超话现场照片来的,不懂就问,这是人能长出的脸吗?二位是剥削全人类的颜值了吗?”

“覃腿毛刚才还吹自家geigei黑衣战神,这下被素人秒的渣都不剩,尴尬吗?”

“黑子管好自家好吗?我们覃覃过不好,你家哥哥你别想好过。”

“到底谁是四字?怎么粉?走流程还是直接叫老公?”

“感觉黑衣小哥哥不喜欢四字啊,被强制拉来当别人陪衬,刺身家是不是有什么内幕啊?希望美人哥哥独自美丽。”

热搜预定,前排围观拥挤非凡。

在一片猜测中,玄司尘忽然伸出手:“等什么呢?觉得刚才走的不好,想再走一遍?”

弹幕再次爆炸。

“什么什么什么?我以为针锋相对,其实是双向奔赴吗啊啊啊啊!”

“啊啊啊明明那么不耐烦,但还是要等你,这是什么神仙CP!”

“小情侣的小把戏啊!他回头看你,就是要你亲亲!”

“笑死,某些对家不要自我感动了,黑衣小哥哥和我们小辛好着呢,刺身家的事少管。”

“和前一个FIS剩男团对比好强烈,刚才超话里还统计,剩男团今年桃花如何,然后发现居然是零耶!”

“狗爷:妈的,最烦情侣了。”

辛兆池毫不迟疑回拉住那只手,跟上玄司尘的步伐,并肩也没有放开。

辛兆池也目视前方,好像两人的状态并没有奇怪的。

“玄司尘,你今天有点奇怪。”

玄司尘似乎顿了一刹:“那里奇怪?”

辛兆池道:“像那次江卫围杀。”

所有人都入不了眼,所有人都是齑土。

“叛军,守军,流民,在江卫谷杀的不分你我。”

“你站在高台,眼中只有那道红谷线,谁出谷杀谁。”他看着脚下的百级台阶已然过半,就像这个高度,从这个高度俯瞰下去,正是那次我擡头望你的角度。

“谁的命都不重要,甚至你自己。”

玄司尘今天格外正经。

“你和朕算心狠手辣的账吗?”

“不,我想说。”辛兆池否认,终于看向身旁。

“这次你会不会还把我排除在外。”

“……”

君无戏言,铁令如山,他养出的玄机营不会质疑他的任何命令。

谷线之外,无论贼守,犯江卫谷仓者,皆斩。玄光潋是希望,最好所有人都死在那里。

没有人能让玄机营让步,就是玄光潋本人犯令,也得架着斩刀才能赦免自己。

圣谕大于君颜,大于一切。

这样军令如山的玄机营,从没有为谁网开一面的时候。

有一个人除外。

玄光潋看向身边。这个又掘又硬的野狗,当初被五花大绑,一身腥臭的人血,遭乱的行头,屈辱跪地迎接大刀索命,那天也有细雨,他听见高台上的自己叫停。

漫长的沉默,辛随也看见了玄光潋,震惊,不解,失望,无数种情绪,比面对死亡更让其震恸。

玄光潋冷漠着让他滚。

此后,辛随,成了玄光潋唯一赦免的死囚。

有人来报,之所以守住谷线,是因为谷中杀出了一个乞丐一样的男子,他杀神一般,将所有想出谷的妄想扼杀。手下说,他们没看清哪个人是谁,只记得他提枪的手在抖,抖得血水磕磕绊绊地流。

回到现世,淅沥的雨声,台下摄影的快门声,切切嚓嚓的交谈声,雨天独有的清芬香萦绕伞下。

玄司尘轻嗤一笑。

“你也知道你这条命,是朕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