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落平阳
冰雪原哭了。
“怎么会这样……”冰雪原哭着说:“我做了什么?我究竟做了些什么……”
“小原……”欧阳乐颜的手抚上冰雪原的背,无声地安慰着她。
“是我误会他了,我对不起他……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早点告诉我……”冰雪原将头埋进了双臂中,失声痛哭了起来。
“小原,我实在是不忍,才将事情告诉你的。我希望,你不要恨我。”欧阳乐颜说。
冰雪原不住地摇着头,哽咽道:“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不相信你……箫图缪,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欧阳乐颜无力再做什么,她只能轻声地叹着气。
这时,冰雪原忽然站了起来。
她抹了抹眼泪,哽咽道:“不行,我得去找他!我一定要找到他!”
“哎,小原,”欧阳乐颜拉住了她,说:“天地之大,你要去哪里找他啊?”
“就是走遍这个天地间的每一寸土地,我也要找到他!”冰雪原跑了出去。
欧阳乐颜自觉不妙,她连忙向偏殿而去。
她必须将这件事情告诉海翼。
倘若海翼和龙宇轩怪罪下来,她自会承担。
但她不后悔今天来这一趟。
洛依州的最北边是一大片丛林,方圆约有三百里。这里常年无人,倒是有不少毒蛇猛兽。
丛林中有不少河流,这些河流将整个洛依州的北部分割成大大小小的板块。洛依州的气候适中,人们多依水而居,过着男耕女织的安稳生活。
丛林深处的河流是这些分支的源头。
这里树高冠大,即便是白日里,也没有多少阳光。
一个人慢慢地走到了河边,他蹲了下来,用手舀了点水,喝了下去。
箫图缪!
他的脸色并不好,双眸中也充满了疲惫。
难道过去的两个月中,他一直躲在这种地方吗?
箫图缪喝完了水,用手背抹了一下嘴角,站了起来。
他准备离开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林间忽然传来一阵沙沙声。
箫图缪停下了脚步,警惕地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想来,又有什么猛兽朝着他而来了。
这两个月中,每隔几日,他就会遭遇一次猛兽的攻击。
可这次却不一样。
“哈哈哈哈……”一个人的笑声从林间传来。
箫图缪皱了皱眉。
这种地方,怎么会有人呢?
还不等箫图缪说什么,四个身影凌空掠过,顷刻之间便将箫图缪围了起来。
“大哥,这小子果然在这里。”老二对他身旁的大哥说。
“嘿嘿,我早就说了,依照如今的情况,他一定会躲在这种没人的地方。”大哥咧嘴笑了笑,说。
“大哥真是料事如神,这功劳,注定是咱们兄弟的。”老三向大哥竖了竖大拇指,说。
“小子,你可让我们好找。怎么着,你是自己将自己的脑袋割下来,还是我们兄弟帮帮你?”在箫图缪右侧身后的老四将手中的刀扛到了肩膀上,一脸傲慢地说。
“敢拦我的路,你们不怕死么?”箫图缪沉声道。
“哈哈哈哈……”老二笑得前仰后翻的,他对大哥说:“大哥,你看,这小子还活在梦里呢。”
大哥咧嘴笑了笑,说:“姓箫的,你以为你还是当初的箫图缪呢?如今的你,连条狗都杀不死。”
“我不杀狗,只杀人。”箫图缪说。
“我呸!好大的口气!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还剩几斤几两?”老三吐了一口口水,骂道。
箫图缪攥了攥拳头,说:“识相的话,最好快滚。”
“小子,你不会真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的底细吧?”大哥说:“你被王上封印了功力,现在不过是个老不死的凡人,还装什么孙子?”
箫图缪的脸色变了,他说:“你们怎么会知道?”
“你叫声爷爷,我就告诉你。”大哥说。
箫图缪瞪了那大哥一眼,双眸中闪过一丝寒意。
那大哥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他拔出了腰间的剑,哼了一声,说:“好小子,成了废人,还敢这么嚣张。”
“大哥,不用跟他废话,咱们割了他的头,好去神界领赏。”老二说。
“欸,就他现在这样,还用得着咱们弟兄一起上?”大哥说:“你们谁想先玩玩?”
“我来。”老四将肩上的刀放了下来,说。
“好。”大哥应了一声,与其他两个人向后退了退。
老四手中的这把刀虽不是什么名器,却绝对称得上是一把好刀了。
“能死在我的刀下,算你小子运气好。”说罢,老四持起了刀,向着箫图缪的头顶而去。
箫图缪侧身一躲,老四将刀横挥,刀刃向着箫图缪的肚子而去。
只见箫图缪的上身向下一折,刀刃便几乎擦着他的眼睛而过。箫图缪向右一滑,触地翻身,人已在两丈外了。
老四闷哼了一声,两个箭步夺了过来,刀尖直逼箫图缪的胸口。
劲风四起。
箫图缪大步向后退了几下,只见他高高跃起,双脚在树干上借力一蹬,人已经落在了老四的身后。
可就在这时,一旁的老三忽然发难,他运转真气,凌空而起,一掌打在了箫图缪的胸口上。
这一瞬间,老三手中的剑已出鞘。
剑光一闪,鲜血在空中飞舞了起来。
箫图缪被这一掌打飞出去了好几米远,他右臂的衣衫已经被鲜血染红。
剑尖在箫图缪的右手小臂上留下了一道约三寸长的伤口。
箫图缪压着右手腕的伤口,死死地瞪着不远处的老三。
“三哥,我跟这小子打得热闹,你插的什么手?”老四嗔怪道。
“你的刀法太差,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还是看我的吧!”老三一个箭步向半跪在地上的箫图缪刺了过来。
箫图缪并没有动,他静静地盯着老三,静静地等着他逼近。
就在那么一瞬间,箫图缪突然向前一滚,避过了老三的剑锋。只见他右手一抓,竟抓住了老三的手腕。
箫图缪的右臂还在流着血,他咬牙发力,用力一折,老三疼得叫了一声,剑已脱手。
箫图缪接住了还在半空中未掉落在地的剑,反手一刺,只听得“哧”的一声,老三的咽喉已经被箫图缪手中的剑洞穿!
鲜血喷溅而出,箫图缪侧身一躲,却仍然有一部分鲜血溅在了他的身上。
老三的瞳孔陡然收缩。
“老三!”另外三人即刻向这边而来。
箫图缪拔出了剑,转身就跑。
“老三!”大哥接住了将要倒在地上的老三。
老三已经没了气息。
他绝不相信箫图缪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反败为胜,他更不相信箫图缪的出手竟然如此的决绝、凌厉。
可他不得不信。
“老三……”三人的眼眶红了。
“追!”大哥从牙缝里蹦出了一个字。
“是!”老二和老四连忙向着箫图缪逃走的方向追了上去。
箫图缪在林间穿梭,已经跑出了百米远。
老二和老四在后穷追不舍。
箫图缪向头顶看了一眼,一跃而起上了树。
这里正好有两条岔路,老二和老四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他们并没有停留,分别向前追了过去。
等了一会儿,箫图缪跳下了树。
他从衣衫上撕下一块布,粗略地包扎好了伤口,向林中而去。
他不能再留在这片树林中了。
这几个人已经找到了他,一定很快就会有更多的人来林中搜查。
以他如今的能力,完全对付不了这些人。
箫图缪的手中还拿着老三的剑,他一会儿向北、一会儿向西,逃了大概一个时辰,才终于将那三个人彻底甩脱了。
这里没有河流,只有一个小水潭。
箫图缪停了下来,解下了右手腕上用衣服做的绷带。
血已经止住了,伤口却还在泛红。
只要轻轻一压,随时都会有鲜血再次流出来。
箫图缪找了点草药,在水潭边清洗了一下伤口和身上的血迹,随后在伤口处敷上了草药,又重新将伤口包扎了起来。
做完了这些事情,他再次拿起了手边的剑。
“跑的倒挺快。”一个声音忽然自半空中传来。
“谁!”箫图缪紧握了一下手中的剑。
一个身穿灰衣的虬髯大汉从树下跳了下来,落在了箫图缪的面前。
“想不到,你逃亡的本领也不差。能在我的眼皮底下差点走脱,倒还真是难得。”虬髯大汉说。
箫图缪的左手轻抚了一下右手腕的伤口,将手中的剑尖指向大汉。
“我就说么,名扬天下的箫图缪,怎么可能连一点基本的功夫都没有?那四个人,太轻敌了些。他们以为你没了功力,就只能任人宰割了?可笑!那个人,死得一点也不亏。”大汉说。
箫图缪能在仅有一成功力的情况下与如今的神界大长老东方越交手数合,又怎么可能一点功夫都没有?
事实上,无论是刀法还是剑法,箫图缪都是一流的。
“你又是何人?”箫图缪问。
“你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你只需要知道,我是来杀你的。”大汉说。
箫图缪冷笑了一声。
他当然知道这个人是来杀他的。他的朋友很少,敌人却很多。
这个天地间,有太多的人想要他的命。
“你就这么肯定,能杀得了我?”箫图缪冷冷地说。
大汉轻笑了一声,说:“那四个人发现了你的踪迹,我无意间撞到了。本想借他们之手杀了你,我再杀了他们,这样一来,你的人头就归我了。没想到,竟差点让你给逃了。”
“你倒是很会计算。”箫图缪说。
“我不仅会计算,更会杀人,你想不想试试?”大汉狞笑着说。
“究竟是谁让你们来杀我的?”箫图缪问。
“姓箫的,这个问题,你自己该清楚。”大汉说。
箫图缪不清楚。
龙宇轩当初能放了他,就不会再为难他,更不会派人来杀他。
他若想杀他,不用多此一举。
可若不是龙宇轩,为什么刚才那些人说,要拿着他的人头去请功呢?
况且,过去的三个月一向无事,如今为什么突然会有人来杀他?
他们怎么知道他被封印了功力?
看着箫图缪的神情,大汉轻笑了一声,说:“看样子,你是不知道了?也是,你一直躲着,怎么可能知道外面发生的事。”
“我再问你一遍,究竟是谁?”箫图缪说。
“哈哈哈哈……也罢,既然你都快要死了,老子就发发慈悲,让你做个明白鬼。锦雾山冰晶石冰雪原姑娘七日之前亲口说的,她说你的功力被七颗晶石封印,如今已与常人无异。”大汉说。
“冰雪原?”箫图缪皱起了眉头,说:“果真?”
“这还能有假?如今,此事已是人尽皆知。”大汉说。
“七日前?莫非是……”
“不错,正是众仙朝拜王上的当日。”大汉说。
箫图缪的拳头紧紧地握了起来,他的全身几乎都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起来。
他又气又恨。
她竟然……
朝拜当日?那自然是瞬间便会传遍天下。
她背叛了他、封印了他的功力,这还不够么?
她竟然……
难怪忽然会有人来追杀他!
“现在你也算能死的瞑目了。”大汉拔出了腰间的剑。
箫图缪猛然擡起了头,死死地盯着大汉。
他因激动而红了眼眶,深不见底的双眸中充斥着愤恨之意。
看着箫图缪的样子,大汉的心猛地沉了一下。
“我杀了你!”大汉咬了咬牙,一剑向箫图缪刺了过去。
他要用手中的剑,驱散他心中的恐惧。
在接触到箫图缪的眼神的一瞬间,他的心中升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从来都不知道,一个人的眼神竟然会有如此强大的威慑力。
箫图缪持起手中的剑,与大汉交上了手。
这个虬髯大汉的功力明显比刚才那四个人要高,箫图缪的剑法虽然已经登峰造极,但他的体内却没有一点点功力。
他只能凭借着精湛的剑招应付,不出二十个回合,箫图缪就已经落了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