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战
在被千手柱间带着回木叶的路上，昭明对千手柱间大多数奇奇怪怪的问题皆报以沉默的回应。
他实在不知道，诸如“喜欢吃什么”、“想要玩什么”、“平常干什么”这类话题为什么能让他这位大伯喋喋不休了一路。
而且，他这位大伯似乎还不知道大筒木辉夜姬的事情？
一旦明悟了这件事，昭明便明白了：在他这位大伯眼里，恐怕大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天下和平，都是为了帮助宇智波斑实现梦想。
掩藏在和平梦想之下的强敌无人知晓，这个世界即将面临的危机也无人察觉，只除了大人和宇智波斑。
因而，昭明一直以来在心中对木叶众人微弱的期望也随之破灭。
一群什么都不知道的家伙而已，没有合作的可能。
在见到他这位大伯之前，昭明还在想：既然宇智波斑都还在想办法拯救大人，那么和宇智波斑齐名的千手柱间应该也可能有拯救大人的手段吧？
但现在，昭明知道了：千手柱间是大人一直隐瞒的存在，所以他不能向千手柱间求助。
而且——
“千手柱间，你打得过宇智波斑吗？”
昭明打断了千手柱间的絮絮叨叨。
“呃……这个……”千手柱间笑得十分心虚，“斑最近好像又变强了……虽然大伯也在进步，但是……”
但是他打不过斑。
在孩童看不到的角度，千手柱间神色暗了暗。
如果他能赢过斑，之前也不会被斑拦在水之国境外，现在也不至于对扉间的境况一无所知。
“难道斑欺负你了？”
千手柱间不知道怀中的孩童是单纯的好奇，还是在跟他告状。
但他立马做出了承诺，黝黑的眼眸中满是郑重：“小昭明，如果斑真的做得过分了，那么大伯堵上性命也要去找斑算账！”
昭明有点想撺掇面前的男人去找宇智波斑的麻烦，但想到水之国那一堆不能为人所知晓的秘密，他还是摇了摇头：“宇智波斑没有欺负我，我只是好奇而已。毕竟，天下皆知，忍界之神和忍界修罗齐名。”
“那就好……”千手柱间大大地松了口气，转而又挂上笑脸，“我就说嘛！你是斑和扉间的孩子，斑一定会好好对待你的！”
昭明不知道该向千手柱间解释宇智波斑实际上还不知道他真正的血脉，还是该说他和宇智波斑根本就不可能好好相处。
但要他直白地骂千手柱间蠢到什么都不知道，他也做不出来。
所以，他什么都没有回答，只在心里默默将千手柱间划去。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完全没有沟通的必要。
千手柱间能感觉到怀中的孩子对他隐隐的排斥，但他不知道为什么。
他在暗中思来想去也只能猜测大抵是因为这孩子还跟他不熟悉，所以暂时还放不开？
果然，和小孩子打交道这种事还是得让水户来！
一路无话。
昭明在回到木叶之后，便遭到了木叶众人热烈的欢迎。
火影和火影夫人的态度就是木叶大多数忍族的风向标，而剩下那部分属于藤原大辉的势力也不会贸贸然对一个小孩子露出獠牙。
从表面上看，木叶所有人都对昭明怀抱着极大的善意。
但昭明能感知到，面前一副副神色各异的皮囊下隐晦的探究、评估、以及些许弥散的恶意。
大人和宇智波斑在木叶的风评并不好。
身为大人和宇智波斑血脉出现的他，也一定会成为这些敌视大人和宇智波斑的家伙的眼中钉。
昭明表面上不动声色，除却始终抱着又旅之外，表现得与一般四五岁的孩童一般无二。
顶多在外人看来，这个孩子实在有些怕生和孤僻罢了。
因着随同他一起来的车队还未到达，和木叶谈判一事根本无法开始，所以昭明也并未开口扫满腔热情接待他的千手柱间和漩涡水户的兴致。
他只在夜间被安置在火影的宅邸之时，将漩涡芦名的封印卷轴转交给了漩涡水户。
“漩涡爷爷交给你的。”昭明难得多提了一句，“漩涡一族没有掺和到争权夺利的游戏里面，也没有暴露在雾隐村众人眼前。”
“谢谢昭明。”漩涡水户安心了一点，蹲下身平视着孩童笑道，“之后漩涡一族也要拜托昭明多多关照。”
“分内之事，无需多言。”
昭明摇头。
这本就是大人和漩涡一族的交易，他自然会遵循下去。
猜到漩涡水户恐怕迫不及待想解开封印卷轴，昭明知趣地回了房间。
隔绝一切的结界将房间封闭了起来。
漩涡水户带着千手柱间回了房。
在见到封印卷轴内夹带的信息时，她脸上的笑意就淡了下去。
实验的产物……
身体不好……
认知贴近工具……
几乎没有同情心和同理心……
却又有着过目不忘和举一反三的能力……
漩涡芦名不敢透露关于千手扉间的消息，也只能将他观察的关于昭明的消息挑挑拣拣地说了一些。
寥寥数语中尽是隐晦的让自家女儿多看顾一下昭明的意思。
宇智波泉奈传递给千手柱间的消息不会有这么详细。
如今在见到这份来自于漩涡芦名的消息之时，千手柱间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
“水户，我只以为那孩子不习惯见陌生人……所以才不说话，排斥我们……”千手柱间掩着脸，声音无力又虚弱，“我没想到……没想到那孩子的情况……竟然严重到这种地步……”
千手柱间没有说的是，那孩子简直就像失去情感只余理智的扉间。
“说什么呢？！”漩涡水户柳眉倒竖，“柱间，那孩子还这么小！不要胡乱猜测啊！更何况父亲也说了，他只和那孩子接触了一小段时间而已！”
虽然漩涡水户不认为自己的父亲连一个孩子都看不透，但她还是期望父亲的判断错误，期望那孩子只是还没有成长起来，而不是根本就无法成长。
“……没错！”千手柱间揉了揉脸，强行振作了起来，“一定是那孩子还没有和同龄人接触过，所以才不知道该怎么和大家相处！”
千手柱间和漩涡水户合计了一下，反正水之国的使团要在木叶待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就让昭明感受一下木叶学校的氛围好了。
也许昭明多见几个同龄的小孩子，就会有样学样，变成会冲他和水户撒娇的可可爱爱的大侄子呢？
有火影亲自打招呼，身为木叶学校校长的猿飞大地自然火速给昭明办好了一系列入学手续。
昭明直到坐到木叶学校的教室里面，才从千手柱间和漩涡水户絮絮叨叨的话语中提炼出了真相：他这两位大伯和婶婶想让他变得和学校里的小孩子一样。
“愚蠢的安排。”
待到千手柱间和漩涡水户走了之后，昭明才轻声冲着怀中的黑猫抱怨了一句。
他看不出教室里这堆吵吵闹闹的孩童有什么需要他学习的地方。
又旅也受不了教室里孩童尖利的打闹声，立马撺掇着昭明留下影分身糊弄讲台上实力低下的老师。
它则带着昭明熟门熟路地找了个偏僻且安静的天台呆着。
木叶没有雾隐村终年弥散的大雾，空气中也不会弥散着大海的气息。
干燥温暖的气候，碧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璀璨的阳光，大街小巷上繁华的景象，远处郁郁葱葱的森林……
这些都是昭明鲜少见过的场景。
只有迅疾地在屋舍间穿行的忍者能带给昭明一丝熟悉感。
“这里一点也不像忍者的村子。”
昭明评价道。
“没错。”
又旅应和道。
它见识过千手扉间在木叶殚精竭虑的日子，也对木叶这副繁华景象下的算计知之甚深。
“木叶最初是千手和宇智波建立的村子，但局势所迫，这个村子最终容纳了中央平原上的无数忍族。在经过漫长的利益博弈和内部斗争之后，木叶才有了独自生存下来的能力，也就是昭明大人如今见到的这副繁华的样子。”
“这是大人的功劳吧？”昭明笃定道，“那时的宇智波斑还不能以一己之力震慑一国一村，那时的木叶还有着无数羁绊束缚大人和宇智波斑的手脚，那时的千手和宇智波也仍旧争锋相对，那时的四国还有和火之国叫板的力量……”
只看着木叶如今繁华的场景，合着从宇智波镜、又旅、雾隐村的情报中知晓的木叶曾经的境况，昭明就能想到当时的大人是如何纵横捭阖，是如何引着各方势力入局，进而让这些势力互相吞并、分裂、同化，最终都收拢和控制在火影一系手中的。
“扉间大人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又旅也收起了那副懒散的性子，爬起身端坐道，“并非因陀罗和阿修罗转世，也没有斑大人和柱间大人那样强大的力量，但扉间大人却生生将木叶的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单论智谋的话，扉间大人是我在这千年间见到的最厉害的人物。”
“大人自然是最厉害的。”
昭明与有荣焉道。
只不过，大人的厉害手段都用在了替旁人实现梦想上面。
昭明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
大人的哥哥在久远之前嚷嚷着要和宇智波结盟，要建一个村子。
所以，繁华的木叶就摆在了千手柱间面前。
大人的爱人要追求爱与和平的世界。
所以，肉眼可见的和平未来也在等待着宇智波斑。
思及此，昭明将又旅抱了起来，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怀中黑猫细腻的毛发：“又旅，我有点想回去了。”
木叶不是他应该待的地方，雾隐村才是。
宇智波斑没有明说大人没有达成的约定是什么，但昭明也猜得到。
宇智波斑都希望他的弟弟宇智波泉奈能够拥有恣意妄为的权力，又怎么可能漏了大人呢？
既然木叶不能成为大人安居的地方，那就让雾隐村，让水之国成为大人的后盾好了。
昭明想到了在去三国前线之前，大人交代后事一样让他“慢慢想、慢慢找、慢慢看”，还说他终有一天会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想，他知道他要干什么了。
他要建一个能让大人安心住下的村子。
没有木叶这些乱糟糟的羁绊，没有那些讨厌的流言，更没有任何胆敢和大人唱反调的势力，也不会跳出来莫名其妙的人拜托大人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大人只需要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就足够了。
“走吧，带我去见千手柱间，没有必要再拖延下去了。”
昭明站起身来，示意又旅带路。
虽然他还没有见到宇智波泉奈，但是，暗中监视的查克拉气息明显带着宇智波一族阴寒暴虐的特质。
想来他这一日的表现已经摆上了宇智波泉奈的案桌。
驮着孩童在屋舍间奔行的黑猫引得来往的忍者频频侧目，但昭明白发且脸上缠满绷带的形象已经传遍了木叶，因而也并未有人鲁莽地将这一人一猫拦下。
“小昭明怎么来了？不习惯和学校的孩子待在一块吗？”
千手柱间立马将办公桌上堆着的公文推到一边。
昭明的影分身瞒得住上课的老师，但瞒不住暗中保护的暗卫。
在昭明带着又旅走人之际，千手柱间就接到了消息。
“我只是带领水之国使团来谈判的人员，没有必要给我安排多余的行程。”昭明将一叠文件摆在了千手柱间面前，“水之国的使团应该快到了，这些东西也该交到木叶手里了。”
千手柱间只看了一眼，便火速将这叠文件丢给了奈良鹿岛。
“辛苦昭明把这些文件带过来了！”千手柱间轻咳一声，将桌上特地为小孩子准备的茶点往昭明身前推了推，“不过这种文件还是交给你鹿岛叔叔处理好了。昭明就先在这里吃点东西吧！”
心知自己被当成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哄了，昭明不打算理会面前傻气直冒的千手柱间。
他只侧头对奈良鹿岛道：“我就是此次交易的负责人。如果你对交易内容有任何异议，都可以直接找我。”
奈良鹿岛心情复杂地接过那叠文件。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扉间大人和斑大人成婚满打满算也才一两年吧？
但是面前的孩童已然是四五岁的模样了。
而且和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谈判什么的……
只能说不愧是扉间大人的孩子吗？
才四五岁就已经厉害到了这种地步。
奈良鹿岛决定将柱间大人先前的叮嘱抛到一边。
面前的小孩十分成熟，用哄孩子的那一套来根本就行不通。
无视了千手柱间杀鸡抹脖子般的使眼色，奈良鹿岛翻开文件细细看了一遍，旋即便正色道：“昭明大人，敢问此次交易是扉间大人的意思？还是水之国的决定？”
这其中差别就大了。
如果扉间大人想要木叶放开三国往水之国逃难的口子，那么他自然得无条件配合。
但如果这只是水之国想多瓜分一点利益，那么木叶就不能轻易松口了。
“这只是水之国的想法。”
昭明心下满意。
这是个聪明人。
比起和完全弄不清状况的千手柱间和漩涡水户打交道，他还是更喜欢和这种一点就通的家伙相处。
“那么……”奈良鹿岛沉吟了一下，合上文件解释道，“昭明大人，泉奈大人不日将回木叶。如果这是水之国的想法的话，还请昭明大人和泉奈大人详谈吧。”
虽然他来谈判也不算不合适，但奈良鹿岛思及泉奈大人日前传来将回归木叶的消息，便十分乖觉地将谈判的事宜推了出去。
虽然木叶如今的局势看似很好，但那也只是因为有泉奈大人在前线压阵而已。一旦泉奈大人离开前线，就会给藤原一系的忍族机会，让他们借助战争恢复元气。
但泉奈大人在这种情况下还抽出时间赶回木叶，奈良鹿岛只能想到是面前这孩子的缘故。
泉奈大人想要见这个孩子。
昭明对这样的答复接受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