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2 / 2)

因为着急赶路,加上辛峦的功法在息渊之上,息渊并未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

就这样,辛峦一路跟着息渊来到了伏蚺海。

到了海边,息渊先四周环顾一下,没看到有人,随之将手轻轻浮于海面,未用任何灵力便没了人影。

见状,辛峦不禁眸中一惊,因为他知道这是虬蚺一族特有的入海方式。

过往十几年的时间里,辛峦一再陷入自我怀疑之中,怀疑自己是不是根本探不出妖族之气的存在,又或者息渊是不是被抹掉了妖族之气。

因为,他总能在息渊身上看到自己师兄的影子,一开始,他只是觉得两人长得像,但伴着年岁渐长,他发现息渊身上的许多习性也是极似林生的。如此,他便更加怀疑息渊的真实身份。

此时此刻,看着眼前的一切,辛峦不再怀疑,他确定息渊就是他师兄的孩子。

只是,他紧接着又陷入另外的纠结之中。他弄不清息渊拜入清峰山门下的目的,如此,最保险的办法该是将人赶走。但是,相处这么多年,加上此人又是他师兄的骨肉,他做不出将人逐出清峰山的事。

一面是清峰山的安危,一面是十几年的师徒情,哪一面,他都舍不得。辛峦这般在伏蚺海边纠结了一个时辰,直到息渊重新出现在海面上。

月光洒下,映在少年人的脸上,辛峦看着那与记忆中极为相似的脸,心中下了决定,清峰山和师徒情,他都要。

只要他将息渊看好,保证这人不会做出对清峰山有害的事就好了,而且,就算息渊和虬蚺一族有关,那也不代表就对清峰山不利啊。

辛峦沉思间,息渊已经离开伏蚺海向着清峰山疾速而去了。

自此以后,辛峦更为认真地教息渊,他希望通过这种无微不至换得息渊的真心,如此,这人便不会做出伤害清峰山的事了。

事情似是真的如了辛峦的愿,因为,除了每隔一段时间息渊会去伏蚺海一趟外,息渊并没有其他反常之处。如此,辛峦便把息渊去伏蚺海当作是去看望他的母亲,想来,这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息渊体内有一半流的是虬蚺之族的血。

这般过了几年,辛峦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时日应是无多了。如此,他也得为下一任掌门考虑一下人选了,虽然最后也不是由他决定,但他就是爱操心。

放眼清峰山上下,当属他座下的两个弟子最优秀,不过,若是按照灵力去看,和弼潇相比,息渊根本没有胜算。

但在辛峦心里,他其实更想让息渊成为掌门,不为别的,只因为他觉得清峰山欠林生一个掌门之位。若不是林生受刑丢了性命,他现在的掌门之位该是林生的。

既然心中有了偏袒,那他便要为息渊多争一些可能。最终,辛峦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了一个可能会有些用处的办法。

自此,辛峦待在书房的时间便多了起来。当然,他并不是在翻阅古籍,而是在整理功法,他凭着记忆将林生的功法整理成册,后又根据息渊修习功法的特点加以优化修改,最终编纂成了那本书册。

他想着,息渊与林生的这层关系总能帮到息渊一些的。

不过,虽然在掌门之位上,辛峦有所偏袒,但在其他事上,辛峦还是很公平的,就像是他为辛峦编了书册,那他也得给弼潇一本。

只是,他思索半晌都未能想出自己还能给弼潇什么指导,最后干脆就弄了个空白册,希望弼潇能靠自己的能力将之写满。

几日后,辛峦将编好的书册交到弼潇和息渊手中,他将两人带到无字碑前做了最后的嘱托,不管将来玉石选择了谁,他都为之而骄傲。

临终前,他将过往看遍,有件事是他最大的遗憾,那就是在那九十道雷刑落下时,他没有鼓起勇气替他师兄挡一道,在最后那九道雷刑落下时,他没有出手去救一下那些无辜的虬蚺族民。

若是他当时再勇敢些,结果会不会有所不同呢?

这般想着,辛峦合上了眼眸,这段系着他最大遗憾的记忆化作一盏明灯飞入密室,坠在长廊尽头。

眼前画面散去,寄尧缓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原来,息渊是清峰山弟子与虬蚺妖族之子;原来,白发掌门早就知道息渊的真实身份;原来,为了让息渊成为掌门,白发掌门曾挑灯夜战为他整理书册。

只是,如今身为掌门的息渊知道这些吗?他是否也知道,就算他没有陷害弼潇,他的胜算也不比弼潇少吗?

若是知道,他刚知道时有何感想?若是不知道,如今告诉他,他会为多年前的行为而心生悔恨吗?

一个个问题相继而出,萦在寄尧心间不得解。

就在他沉思间,密室大门重新打开,随后他便不受控制地被扔出了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