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祭典(2)
伴随着新一年干冷却清新的空气,时间不知道怎么就消磨了过去。
人的声音连带着世界的笑影灌入耳鼻喉舌,再淌回眼角眉梢,拉出相似的笑纹;没有组织、没有药品、没有亟需解决的案件……
榎本梓在竭尽全力地拖着两个酒鬼往任何带了半点儿酒气的地方聚集;毛利兰则牵着柯南的小手,一步一步地笑着往前走;他们买了很多面具、很多吃食、甚至还买了扇子与花灯,排排坐在摊边的石墩子上,又互相嘲笑夸赞或嫌弃对方的审美;
他们这群大声保证着绝不上头的幼稚鬼们冲进了小弹珠店,却在铺子里的金摇铃声中为了一包柿子饼摇了上头地几十轮;又有谁怕把糖渍黏在和服上,却又被红彤彤的金平糖粘住了嘴巴。
他们在捞金鱼的摊子前驻留良久,大叫着为谁捞出的金鱼比较多而打得不可开交;又争先恐后地脑袋挨着脑袋凑在一起吃关东煮,最后撞到了一起汤汁全喂了土地神。
他们被金光湛湛的神轿吸引,跟着鼓噪的人群大声喝彩,兴奋完转过头来一看人不知道被冲去了哪里去了;
擡起头来,被五彩斑斓的颜色铺满的天空是如此瑰丽,透着属于人的勃勃生机。
有人在哈哈大笑、有人又在嚎啕大哭,更多的人则只是放肆地大叫。
当然,他们也去神社——,
跨过鸟居的界限、净手、在五圆箱前心疼着崭新到手的硬币,再拍拍双手看似虔诚地许个或郑重、或轻盈或无伤大雅的愿望,并在下一个不耐烦的奉纳人之前、内心里飘过把箱子整个拎走跑路的想象.
绘马、御守或是单纯的许愿签,他们写着自己的寄语、试图偷看别人的寄语,再笑说冬天光秃秃的神木枝干上彩带迎风飘起,像是干枯海床上飘舞的红色海草。
最后的最后,难得落单的五人正排排坐在神木前的石子路上。
“快快、老实交代,你们新年都写了什么愿望?”松田阵平手舞足蹈地问着。
萩原研二:“无非是亲友平安之类的,每年都是这样啊,这有什么好问,还有就是——,”
“铲除组织。”降谷零微笑。
“铲除组织。”诸伏景光颔首。
松田阵平把双手插在浴衣的宽袖里,一副刨根问底的样子:“啊……这些我当然也写了,但除此以外呢?铲除组织之后呢?总不能就拍拍屁股退休了吧?”
“那就生活美满,关心的存在都能好好的。”
伊达航朗笑着插话道:“尤其是教官,娜塔丽那边我不被她唠叨就已经很好了,但教官——,总觉得没人看着的话,她不到一个月就能直接赖在哪个酒吧里不走了。”
“果然还是得找个靠谱的男朋友吧?”某个花花公子萩原研二摸着下巴一本正经地建议:“女朋友也成。”
“哈哈哈,加上加上!”
松田阵平一拍巴掌,拿过刚写好的绘马、用嘴叼开笔帽就是用记号笔一阵猛涂:“新的一年铲了那个破烂,再给教官找个完美的男朋友!”
“喂,你别真写啊,万一应验了怎么办?!”
萩原研二吓得又赶紧去夺自家幼驯染的笔:“想想就很恐怖吧,突然冒出来个家伙,但凡想到教官在人怀里撒娇我眼睛都要瞎了!”
“我估计别人在那家伙怀里撒娇还差不多,就连毛利那种人都被默认当成兄弟了。”
降谷零单手撑着下巴,笑道:“还有,我建议你们现实一点。毕业七年了,在座诸位除了自带女友的班长——,没有一个脱单的,没有一个。”
伤害不多,侮辱性极强。
诸伏景光不由得抿唇笑起来。
他们几个彼此气急败坏地看了一阵儿,也都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萩原研二双手抱着脑袋感慨:“嗐,感觉时间一下子就过去了,肩上的担子太忙太重,哪有心思想这个。”
“这可不像你这个女伴不重样的家伙会说的话。”
松田阵平撞了下幼驯染的肩膀:“老实交代,是不是已经有喜欢的姑娘,但被拒绝了?”
萩原研二无奈地摇了摇头,用肩膀给撞了回去:“你还看不出来?我这哪是不想好好找个女朋友,分明是——,”
他看向伊达航的方向,这位永远沉稳、坚定也温和的班长,只是朝他们微笑了一下,从袖袋中摸出一根烟叼进了嘴里。
“不敢罢了。”
松田阵平坏笑着指了指旁边的禁烟标识,擡手把烟给人点上。
伴随着点起的火星和后头的神社巡逻的暴喝,男人吸口气,再吐出,仿佛那被迫的分离与千钧一发的生离死别也能随着烟霭给叹出去。
“嘿,垃圾组织。”
“垃圾!”
“狗屎!”
“诅咒那个Boss出门栽粪坑里!”
“艹,我还正吃东西呢。”
他们说说笑笑,打打闹闹,趁着这个难得的清闲日子里,用尽了所有力气大闹着。
等到笑完了,又起了新的调皮心思。
“唉哎,话说你们不好奇教官的绘马上会写些什么吗?”
松田阵平一手挠着下巴道:“好像从来没见她签过文件以外的东西吧?”
“因为教官很谨慎嘛。”萩原研二道:“不想别人从自己的笔迹里查到任何东西,所以我估计教官是不会写绘马的吧?”
“唉?那好没意思,我还以为能看到什么——,‘大家都要平平安安,组织你它娘的给老子滚蛋!’之类的话。”
松田阵平表情夸张,掐着嗓子学得绘声绘色。
“哈哈哈哈哈,那感觉确实会像教官会写的东西。”伊达航笑。
降谷零也笑着一巴掌拍在了耍宝的某卷毛脑袋上:“你不去哪个漫才组合出道真是可惜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们又笑成了一团,还是诸伏景光指了指教官刚刚最后消失的拐角,微笑道:
“不,你们大概猜错了,教官她确实有拿绘马。”
“唉?!”
所有人都瞪圆了眼睛,像是讨厌却不小心咽下了蔬菜叶的小孩子。
“去看看、快去看看!”
他们一个推搡着一个,前簇后拥,跌撞着近乎是半推半滚到了青山口口消失的位置。
朱红色垒叠着的绘马架上,确实有一张新绑上不久的绘马,上面凌厉到堪称锋锐的字迹也确实是属于教官的。
五个人脑袋挨着脑袋迫不及待地争相凑过去,上面只是写着短短一行:
「I’vebeenhere.」
「我曾来过。」
轻飘飘的字句,一时间却有什么深挚而真切的东西击中了心脏。
他们张了张口,却似乎在这一刻齐齐丧失了发声的能力,竟半晌难以吐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她…不,”
新年的钟声在这个时候敲响了,伴随着铛铛的悠然颤音,每个人开始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喂,新年好!”
“喂——,新年好!”
人们大声喊着从地上蹦起,落下的那一刻世界都迸发出喜悦的震颤。趁着这个间隙,刚刚走散的毛利兰一行人在人山人海里朝着他们五人的方向挥舞着手臂,大声呼喊着——,
“喂——,新、年、好——!”。
可他们惶然四望,却找不到教官、找不见那一抹高大又轻捷的幻影!
人们的喧嚣声连带着世界的笑影灌入耳鼻喉舌,再淌回眼角眉梢,拉出相似的大笑;
仿佛这个世界上从没有组织、从没有药品、从没有亟需解决的案件……
我曾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