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零开始的酒厂日常（4）
【你从一汪培养液中醒来。】
荧光绿色的液体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出晶莹而诡异的光泽，透过曲面玻璃外面的一切都模模糊糊地，带着种怪异的无机质扭曲感。
你感觉自己大概是在一个实验室里，室内黑峻峻一片，只有无数和这个罐子类似的圆形轮廓。
你尝试呼吸，身体轻飘飘地，嘴里巨大的呼吸面罩吐出了一连串的气泡。记忆里的最后停留在茂密的橡树枝桠里，停留在脑中尖锐而刺骨的疼痛和冷热交加的身体上。
而现在，浑身上下都很舒服，像是重新回归了母体，一身沉疴杂症消失殆尽，连骨头缝儿里都透着股舒适感。
正在这个时候，灯开了。
刺目的白光直直地从天上降下，你下意识地捂住了双眼。
有什么人从外面鱼贯而入，无数只形状不一的鞋子汇聚到了你所在的培养皿前。
“咕噜咕噜”
“咕叽咕叽”
透过厚重的培养液，无穷的液体仍充塞在你的双耳中，你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只知道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激动与失望错杂的复杂表情。
他们的面容在罐子里面看，很是扭曲。
你不爽地捏紧了拳头，想要一拳冲着看起来也不是很结实的玻璃缸砸下。
外面的人突然就开始手舞足蹈地冲你挥舞起四肢来，他们从一开始围拢在你身边的状态突然就四散开来，走上了不同的操作台，只留下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仍站在你的培养罐前。
你挑了挑眉，暂停了手里的动作，几乎是同时地，你感到身边的液体可是往外排空，很快，你的脚落到了培养罐的底部，触及到了冰冷的金属地面。
你活动了两下手脚，拔掉口鼻上的呼吸机和头顶的感应贴片，重新感受回归重力束缚的感觉。
紧接着，伴随气压排空的“扑哧”声，筒状的玻璃从中间裂开一道缝隙，向两侧缓缓裂开，有身着白大褂的研究员抱着衣服毛巾从一边赶过来。
你任由这些人擦干你的头发与身体，再一件件将西装衬衫与长裤穿戴整齐。只是，当一位医护在用浴巾揉搓你正在向下滴水的金色发丝的时候，你察觉到她在发抖。
医护的呼吸粗重，指尖冰冷，擦拭清理的时候只要你微微一动她就是一个哆嗦。
在害怕些什么呢？害怕你吗？
你感到有些好笑，炫耀武力以达成震慑这个势力的目的已经达到，虽然没能逃出去这点有些遗憾就是了。
想到这里，你将目光移到一直在旁边站着的老太太身上。
这是个看起来一丝不茍的严肃女性，哪怕满头白发，但仍旧牢牢地盘在头顶，挽成了一个发髻，连一丝杂乱的碎发都没有露出来。她个子稍矮，戴一双朴素的黑框眼镜，哪怕上了年纪、站在那里时背脊却也挺得笔直，想来该是位极为干练的学者。
哦呀，话事人总算来了。
“我猜你们这次总要给我解释些什么了吧。”你弯了弯唇角，扣上袖口的最后一粒袖扣说道。
干练严肃的老太太点了下头，没什么起伏地开口道：“想来你已经猜到了，废话我也不必多说。是的，我们一直在利用你的基因做有关于开发人体机能的相关实验，也对你的脑子动了些手脚。”
她说到这里，摇了摇头，
“来吧，边走边解释，省时间。”
真是干脆利落。
你跟着人一路穿过实验室的众多区域，一排排地实验器械和研究台在不同的隔间里，身着白大褂的男人女人们在里面来来去去。到处是金属色和白色与电子显示屏，一切看上去竟像是科技向前陡然迈进了数个年头。
见你们来了，大多数人都仍旧专心地低头做他们自己的事情，只有少数人会擡起头来看一眼，但很快又低了下去。
你和穿梭其中的栗发少女打了个招呼，获得对面很是冷静的白眼一枚。
你四下环视一周，并没有找到任何向外的窗子。所以，这个地方大概在科研所地下，只是你之前并没能进来。
满头白发的老人先一路通过数个生物检验门锁和守卫，最后领着你来到了一处满是像你先前所呆着的那样的培养罐的地方，她打开室内大灯——，
放眼望去，所有的罐子里的金发女人都和你长着同一张脸。
然而这里似乎已经很久没人来过。
你开始觉得有些操|蛋了，眼前所有的罐子里的生物都和你长得一模一样，区别只在于“她们”无知无觉地蜷缩在荧绿色的培养罐里，而你则人模狗样地走在外面，活像是什么R级惊悚片的现场。
哦，她们中甚至有些还处在生长发育阶段，像是你的缩小翻版。
你扭过头看向神情依旧严肃的老人，半晌憋出一句：
“这……剜了我不少肉吧，下顿加餐？”
老人：……
老人轻咳一声，冷冷地道：“你很有趣。”
“您这口气可不像是有趣啊。”
“不，不用特意岔开话题，说是向你解释的东西并不会少。”她说，“我只是觉得很有意思，有意思的点是无论你再怎么失忆醒来多少回，你似乎都不会质疑自己的存在。”
面色严肃的小老太太看着你，僵硬的脸上露出个近似于微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