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卿修为不够,离得近了,才能清晰分辨。
听着他沉稳均匀的呼吸声,尔卿眼底笑意加深。
伸手入怀,取出昨日忙活一夜提炼的草药迷粉,前倾身子,往玉冥鼻尖凑去。
他今晚睡着了,她就没有麻烦了。
“毒杀?”
干见不得人的事,尔卿全身紧绷。
这饱含睡梦初醒的沙哑声,叫尔卿心头猛地一震,手中满满一瓶药粉险些洒在玉冥俊脸上。
手忙脚乱的接住,急忙后退跟玉冥保持距离。
“玉、玉冥师兄?你醒啦?”眼角余光瞥见旁边蹦跶的兔子,尔卿一把将其提起,笑道:“兔子,我抓回来了,一个时辰还未到!”
玉冥坐起身,擡手揉了揉眉心,撩起眼皮睨向尔卿手中药瓶,勾唇冷笑。
“要毒杀,下手可得干脆利落,不能有丝毫犹豫迟疑,否则当对手回过神的刹那,就是你的死期……”
他站起身,颀长的身形被月光照耀,投下一片阴影将尔卿笼罩。
莫大的压迫感。
“这、这不是毒!”尔卿情急之下矢口否认。
“不是毒?是什么?”
“是……是我身子骨不太好,自己做的草药补品!”
尔卿二话不说,仰头将那一罐子药粉尽数吞下。
干粉很快将嘴里水分吸干,往下吞咽时直噎嗓子,尔卿用力捶打胸口,梗着脖子试了好几次,憋得面红耳赤,快要穿不上来气时,才将那药粉咽下,死里逃生似的大口喘息。
玉冥黑眸闪烁着点点精芒,“哦”的拉长语调,薄唇勾起,“原来是补药啊……”
“对,是补药。”尔卿眼神坚定。
玉冥瞥向她手里提着的野兔:“去烤兔子吧,我惯来喜欢外焦里嫩的,注意火候。”
说完,长腿一伸,又躺了回去,手中扇子轻晃。
尔卿自是不敢怠慢,吭哧吭哧拎着兔子找地儿处理。
半个时辰过去了,她还在找地方。
玉冥皱眉沉声:“你在做什么?”
尔卿回头看他,挤出个讪色笑容:“玉冥师兄……我家穷,没开过荤腥,也没吃过兔肉,不知怎么杀……”
“没开过荤腥?”玉冥语调略微惊疑,但上下扫了尔卿一眼,肥大的袍子罩着干瘦的身子,眼底疑惑退去。
他起身放下扇子,朝屋外走去,“看着,我只教你一次。”
“是!”
那漂亮的手从尔卿手中接过兔子,两根手指稍一用力,只听得一声清脆骨响,兔子便升了天。
干脆利落的让尔卿脊背发寒,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脖子。
他动作极快,三下五除二将兔子收拾了个干净,手上却没沾染一点血迹。
将处理好的兔子抛给尔卿时,转身到一旁池水中将手又仔细清洗了一遍。
尔卿捡来些竹子开始生火,顺带劈了两条竹箭将兔子穿起。
“玉冥师兄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这种事却做的这般利落,真是让我惊讶,没个七八年的经验,怕是处理的没这么快,还这么干净?”
耳鼠一族百毒不侵,但这令人昏睡的药算不得是毒药。
尔卿现在觉得有些昏昏欲睡,不想这会儿睡过去,便开始跟玉冥没话找话,企图能让自己清醒点。
那边洗手的哗啦声戛然而止。
“少说话,可以保命。”
骤然冷却的嗓音,让夜里本就微凉的温度直接再下一层。
尔卿头脑倏然清醒。
不知道她刚刚哪句话惹得他不快了,日后还是少跟他交流为妙。
从未开过荤腥,但是尔卿在做饭这方面极有天赋。
头一次烤肉,竟将那兔子烤的皮色金黄,拿出匕首在兔腿上各划三刀,兔肉鲜嫩,汁水外溢,滴落到火焰中,蒸发成浓郁香气,往竹屋中飘去。
尔卿食指大动,想起收纳袋里还有她从家乡带出来的调料,急忙取出,趁着火候抓上一把,均匀撒在兔肉上,被高温一烤,香气彻底激发。
尔卿强忍住张口咬的冲动,叹息一声起身,脚踢起尘土将火堆扑灭,提着烤兔肉朝竹屋走去。
“玉冥师兄,兔肉烤好了,请用。”
尔卿恭敬的将兔肉递出,看玉冥接过,如玉的手撕下一条冒着热气的兔腿。
肉质鲜嫩,尔卿能清晰的看到丝丝纹理,干咽了口水,两眼希冀的望着玉冥。
这兔子挺肥的,师兄已然辟谷,想来……应当吃不完吧?
只见玉冥撕下一块肥厚的肉送入口中,慢条斯理的嚼着,眉眼逐渐显出几分享受。
不一会儿的功夫,一只烤兔半边身子只剩下骨架,玉冥仍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没想到师兄已辟谷多年,胃口竟然还这么好……看来我烤的肉得了师兄喜欢,真是万分荣幸。”尔卿干巴巴的笑了一声。
玉冥擡眸扫了她一眼,慢悠悠撕下最后一条兔腿。
“想吃吗?”
尔卿当即站直了身子,点头。
玉冥眸底升起一丝坏趣味来,晃了晃手中兔腿,“原地转三圈,再汪汪叫两声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