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喝一声,哄闹的解惑堂当即安静。
云长仙长深吸了口气,再次横了尔卿一眼,放下戒尺:“念尔等初到太阴宗,不懂规矩,今日所犯之错,我暂且不追究,但是,无规矩不成方圆!这第一课,咱们便来讲讲规矩!”
……
云长仙长嗓音浑厚低沉,讲的东西枯燥乏味,没一会儿,尔卿便觉眼皮开始打架。
身形一晃,险些栽倒,忙站定身形。
眼角余光瞥见身后多了抹玄色身影,当即打起十二分精神,站的笔直如剑。
再看旁边的余乐安……
本来是坐着的,现在变成趴着的了。
书倒在头上,把熟睡的脸盖得严严实实。
旁边玄色身影越来越近,尔卿当即在心里替余乐安点了一支蜡烛。
云长仙长伸手,轻拍余乐安。
一下、两下……
尔卿紧张的看着,心里暗道这兄弟总该醒了吧,谁曾想他睡梦中下意识的擡手,将云长仙长的手一把拍开。
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尔卿不敢回头看云长仙长的脸,低头死死盯着桌角。
“余、乐、安!”
距离如此之近,尔卿甚至能清晰听到云长仙长后槽牙磨响的动静。
她此刻心砰砰狂跳,紧张程度,仅次于昨日撞破玉冥真面目。
“啊?”
余乐安从睡梦中迷糊睁眼,舒展了下身子起身,看到云长仙长,冲着他醒了一记仙礼,嗓音还带着才清醒的鼻音与沙哑。
“仙长好,是下课了吗?那弟子先去用午膳了,仙长再见。”
说完竟真的起身往外走。
迈出两步回头又看尔卿:“走啊兄弟,一起?”
尔卿紧闭双眼,心中哀嚎。
浑蛋……要死别拉上我啊!
“用午膳?!”云长仙长气的呼吸都不稳了,“好好好,你、还有你!”
尔卿面上怼了一条漆黑戒尺,心顿时沉入无尽深渊。
“太阴宗戒规,一人抄五百遍给我送来!”
有同门忍不住幸灾乐祸低笑出声。
云长仙长:“发笑的,一人一百遍同样给我送来!”
嗡——
下课钟声响起。
云长仙长怒哼一声,甩袖往门外走去。
行至门口,倏然顿住脚步,回头厉声道:“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余乐安两眼茫然的看着尔卿:“怎么回事?”
尔卿提起铁铲,擡手在余乐安肩头落下:“没事,以后授课咱俩还是分开坐吧,现在可以吃午膳了。”
身后余乐安快步追上她,在她耳畔叽叽喳喳。
“为什么分开坐啊?大家都是兄弟,你这样可太不够意思了。”
尔卿原先以为一族隐世只是为了避免被捕杀,现在看来,或许另有缘由。
一脚踏出解惑堂,身后吊着个余乐安往膳食堂走。
眼下正是午膳时辰,回廊上人熙熙攘攘,攀谈声如甲虫嗡鸣,闹哄入耳。
但那声音再如何嘈杂,都盖不住余乐安一人的声音。
“兄弟,你今天吃什么?今日膳食堂好像有新出的菜肴,要不要试试?哎,说起膳食,我有点想我娘了,我娘做的水晶肘子特别香,改日若是有机会,我带你下山去我家……”
尔卿一路带笑附和着他,想着能快点到膳食堂,一会儿人多的都落不下脚。
眼看着膳食堂近在咫尺,前方却骤然拥堵,女修们刺耳的尖叫声似是烧开的水壶,震得尔卿耳膜生疼。
尔卿面色突变,一手掩在眉骨处,掉头就往回走。
“兄弟?你干什么去兄弟?不吃饭了?”
尔卿不回话,脚下默默加快了步伐。
“啊!玉冥师兄!是玉冥师兄!兄弟你快看啊!”
尔卿只觉后衣领一紧,被满脸兴奋的余乐安拽住,看从膳食堂迈出的玉冥。
万年不变的雪色白袍,腰间系玉带,衬的宽肩窄腰,身形如松。
谁要看这魔头啊……
尔卿用力挣扎着,余乐安却读不懂她想要逃离的心思,以为她是害羞,将她拽的更紧。
“哎呀,别害羞,这么多人都看着呢,怕什么!”
玉冥冲着左右微笑示意,儒雅端方,朝前迈步间,四下自动给他让开通行道。
在前方与余乐安挣扎较量挡着路的尔卿显得尤为引人注目。
玉冥眉梢轻动,唇角笑意深邃几分,举步朝尔卿迈来。
“尔卿师妹?”
尔卿死活挣扎不脱,正欲往余乐安胳膊上用力来一口时,脑后传来玉冥那厮故作温润的嗓音。
“师妹昨日还赠我发簪,今日为何不理我?”玉冥又问。
此话一出,站在走廊上的所有同门瞬间炸了锅。
什么?!
这个看起来黑黑瘦瘦的弟子,是个女的?!
还给如月照人的大师兄赠!了!发!簪?!
不是,她怎么敢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