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1 / 2)

第113章

廉哥儿都这样赌咒发誓了,不论如何,纪远都觉得有必要听听他没说完的事实。

“你只管道来,若冤情果真,本官定会为你做主。”

“多谢大人。”

廉哥儿沉息垂首,而后缓缓脱去外衣。要知道一个小哥儿当众脱衣裳,露出胳膊和小腿,是件及其失礼的事。

脸皮薄的书生郎忙不叠擡袖捂眼,唯恐被搅乱了圣贤之心。只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汉子,才专注精神,搓着手掌盼人再脱掉两件去。

廉哥儿的神情始终没什么变化,他穿着单薄的里衣,将袖子反卷,露出身上大块颜色清晰的伤痕。

“啊......”

唐恬见状着实愣了一下,那些伤他早给人备了药,叫好生涂抹疗养着的。想来定是廉哥儿怕上堂时伤痕愈合,不足以做为证据来状告,所以才刻意忍着疼没肯上药吧。

廉哥儿的肤色算不得多白皙细嫩,可纵使这样,那或青或紫的瘀伤连接成片,入眼也十分令人咂舌。

“如大人所见,这位男人是我夫君。曾几何时,我把他当作我一辈子的依靠,想着此生嫁他为妻,便会忠他至死。而现在,我却不得不站在这里,以原告的身份向您申诉我的委屈了。”

“我知道他厌恶我脸上的胎记,觉得恶心,所以刚嫁给他的时候他连根手指头都不愿碰我。是有一次他喝多,不清醒之间,才勉强跟我圆了房。我那时竟以为这是个良性的开端,想着等时日再长些,他会看见我的好,拿我当夫郎对待。”

廉哥儿说到这里,脸上泛起丝悲凉的冷笑:“老话常说有其母必有其子,宋冬生就和他娘亲一样,薄凉、冷血、恶毒、自私。他在马娘子的教唆下,将我当成他泄欲的工具,每次同完房,我身上都到处是伤。”

“他用鞭子抽过我,用蜡油烫过我,用烧热的刀一笔一划在我腿间刻字。他说那叫情趣,怨我不懂,不能用一张漂亮的脸,甜美的笑给他看。”

唐恬明白他一个小哥儿将这种事公布与众需要多大的勇气,这豁出去的不仅仅是他的尊严,还有只身敌对封建糟粕的决心。

堂下有阵阵凉风袭来,人群里不知是谁递上一件厚实的大氅,唐恬接过,替那人盖在廉哥儿肩头。

“还撑得下去么?”

“我没事.....”

廉哥儿强撑着勾勾唇角,手指攥得死紧,嗓音却愈发坚定起来。

这一切都被纪远看在眼里,他眉结深锁,眼底流露出被触动到的深切不忍。

想他膝下就纪思年一个小哥儿,要是出嫁后如这般遭受婆母刁难、夫君欺辱。那他宁肯拼着这个县令不做,也要亲自手刃那一家子为纪思年讨个公道。

可怜廉哥儿父母早逝,更没有亲眷能为他出头。若非唐恬和宋楚云有胆识有情义,不知廉哥儿的凄惨日子还要这样熬过多久。

“罪人宋冬生对你施以的恶行本官已大致知悉,只是要定他的罪,还得细说说他加害你腹中胎儿的事。近来气温骤降,你身上又有伤,本官特许你坐下回话,不必站着说了。”

纪远微微颔首,衙役立马搬来张椅子放在廉哥儿脚边。他垂首以示感谢,却仍坚持挺直腰背。

“大人的好意草民心领,可草民是在代尚未出世的孩儿状告,请大人准许草民,与宋冬生当面对质。”

一句罪人就已经说明一切,要定的无非是轻与重。

宋冬生早被压上堂的架势吓得腿软,此刻对上廉哥儿满含恨意的眸子,又气恼又心虚,半晌打牙缝里憋出来一句:“你这个贱人.....”

廉哥儿压根就不想接他的话,兀自道:“你还记得吗?你碰过我没多久,我就有了身孕,大夫告诉我这个消息时我第一次笑得那么开心。我以为就算你不待见我,可看在我怀了你亲骨肉的份上,对我会变得温和一些。”

“我真没想到,你不但不会成为一个好丈夫,也永远不会成为一个好父亲。他那么小,在我肚子里才刚刚四个月啊,你怎么狠得下这个心,将他活生生踹死在我的肚子里?”

一言出,满场哗然,连几个站在宋冬生这边指责廉哥儿不该告婆母跟丈夫的汉子也临阵倒了戈。

“啧啧....这还做的是人事吗?他的亲生孩子哎!竟是被当阿爹的给生生踹掉了。这种男人凭什么有后啊?依我看就该让他断子绝孙,以后死了也没人擡他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