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姐换了个话题。“最近读史读得怎样？”
虞微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怎么了？”李姐不解。
虞微解释道：“蓝星的历史，还有马克思都告诉我，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当生产力发展起来，旧的生产关系必定破碎，旧时代的一切都将被历史大势的车轮碾碎。”
便如昔日秦灭六国，但同为旧时代留存的秦也没能逃脱历史车轮的碾压。
“异界难道不是？”李姐问。
虞微神情更加一言难尽。“不是，异界是生产关系决定生产力。”
李姐懵然的看着虞微。
虞微道：“我最开始以为我搞错了，但读完了六七万年的历史后我发现我的感觉不是错觉，我还仔细翻阅与询问后发现异界还真就是生产关系决定生产力。巫鬼时代虽然遥远，但从残留的记载也不难看出，那个时代的发展重心是以活人制造鬼，比我们古代历史上活人祭祀后再分餐还离谱。世家时代终结了巫鬼时代，对凡人的态度如同奴隶主对待奴隶，虐待奴隶是家常便饭，但因为世家不用活人制造鬼，于是人族的人口迎来第一轮大爆发，原本整个星球的人口从巫鬼时代最鼎盛时也不超过三千万在巫鬼时代结束后的三十年里增长至两亿。”
“我记得你好像说过，异界人族的母星，体积相当于蓝星的1.3倍，陆地面积占百分之三十，而修士们能全球跑，收集各地的作物应该很方便。”李姐困惑道。
美洲地缘大发现前蓝星人类的人口都超过两亿，何况面积更大的异界。
“鬼也能满世界飘。”虞微道。“他们在采集狩猎的石器时代便已知道脚下的大地是个球，这也是为什么巫鬼时代的耕作方式是刀耕火耘却能养活近三千万人口，为制造鬼提供源源不断的人牲，你敢信巫鬼时代最鼎盛时鬼口比人口还多？鬼多也就算了，还都是厉鬼。”
李姐艰难的将嘴边的草咽回肚里，恕她实在无法想象一颗星球上厉鬼比人多是怎么个景象。“鬼比人多，那人是怎么活下来的？”
“鬼毕竟是死者，人族仙人境生育能力低下，但几十万年也有三例仙人产子的案例，鬼则是从未有过...不算半人半鬼的人鬼之子的话，但人鬼之子的诞生概率也很低，也不好说，因为人鬼之子是生者，很容易隐藏，信史明确记载的人鬼之子只有剑祖淮南之子峨兹。若人死绝，鬼族便不会再有新鲜血液，不管是为了族群延续还是为了吃鬼增长实力，鬼都不会让人灭绝。”
李姐扶额。
“这也是为什么巫鬼时代结束后世家修士什么都没做，人族人口就增长七倍有余的原因，因为修士们不搞人祭。不对，世家修士也搞，早期的修士可能受到巫鬼文化的影响，没少干以人炼器铸剑这种事，直到宗门的正魔之争时期，正道魔道为了干死对方，拼命卷，最后把搞人祭的邪修给卷没了。”
李姐噗嗤笑了，异界版老大和老二打架，老三凉了啊。
虞微理解李姐的心情，她当初也是如此。“但修士们消耗人的速度比不得巫鬼，而且早期的修士还没形成世家，又都是巫鬼时代的受害者，当时的修士首领是剑祖淮南，人族信史记载的第一个修士之首。她对人祭深恶痛绝，她活着时修士们应该不敢拿人炼器铸剑，死后就...”
虞微抑制不住吐槽欲。“但这还不是最离谱的，蓝星历史上是铁犁牛耕先出现，然后推动旧的生产关系瓦解，异界人族却是巫鬼时代先终结，人□□发，而爆发的人口需要消耗更多粮食，促使人们开始研究冶炼与改良生产工具，在百年后搞出铁犁牛耕，人口又迎来第二轮大爆发，从两亿增长到六亿，之后人口不论怎么大起大落，峰值都卡死在六亿左右。”
李姐惊讶。“那么多基础才六亿人口？起源星的地表难道像盘古大陆一样只有一块大陆，水汽传播不到内陆，以至于大部分地区都是干旱和半干旱地区？”
虞微摇头。“丹曦说起源星上有九块陆地，适宜耕作的平原，不确定一开始多不多，因为修士能改造地形，但人族离开母星时很多。”
李姐不解。“那怎么会只养活六亿人口？”
“因为世家啊，世家划分地盘，一个家族一块地盘，不得越境干涉其它家族事物，同时这些世家因为掌握了最强的武力，不论凡人怎么造反都干不过他们。当统治者的权力完全不需要向百姓负责时，会是什么尿性你应该猜得到。”虞微道。“世家离开起源星前的很长时间，凡人为了拒绝当韭菜都不生孩子了，底层的凡人全靠世家没有灵根的子嗣源源不断补充新鲜血液才没灭绝。”
“这样的话，离开起源星后世家靠什么占领不同的星球？”
“一方面世家做出了一些改变，开始注意虐待凡人的力度，有意让凡人保持在吃不饱饿不死的状态。而人也是动物的一种，只要生态环境还没恶劣到完全无法生存，动物就会努力繁衍，或者说，在生存环境很恶劣却又没恶劣到完全无法生存的状态，动物的繁衍欲会空前旺盛，脑子里只有繁衍本能。”虞微一脸一言难尽。“另一方面是灵根的产生不受世家控制，凡人中也会有一些有灵根的子嗣，这些人虽然无法接受任何修真教育，更没有修真资源，但基数上去了，总会有资质逆天的妖孽，就算没人教，资源匮乏也能在生活中无师自通的入道，自学成才。这些人是散修，散修会为了让自己的亲朋免于世家的压迫，会带着亲朋迁徙到没人的星球生活，然后随着时间流逝，散修的后代发展成新的世家，如此循环不休。但循环的过程中也一定程度上缓和了社会矛盾，给了凡人希望。”
李姐不知道能说啥。
“越说越糟心，不说了。”虞微道。“刚才汇报时一直没问，做任务时鹰酱和欧萌玩家们搞的蘑菇蛋是怎么回事？他们不怕核技术通过游戏扩散开来吗？而且丹曦他们的目的是扩张生存空间，那么多蘑菇蛋扔下去，那颗星球上现在跟核冬天有什么区别？到处都是辐射，也不怕游戏关服。”
李姐打开手机给虞微看。
虞微看了看，新闻内容为二号领导提前去联合国开会，同昂撒诸国会晤。
“最后结果怎样还不能确定，但我估计会适可而止。”李姐道。“他们这次应该半是试探，半是为了任务奖励。”
“试探？试探修士们有没有能力处理辐射？”
“试探修士们的底线。”
虞微：“...那任务奖励呢？什么任务奖励值得这样的风险？”
“你的报告里不是提到过吗？异界的修士可以炼制延年益寿的丹药延长凡人的寿命。”李姐道。“天帝扶澜，靠着各种延年益寿的东西，以凡人之身活了一万二千多年。”
“扶澜是天帝，有整个天庭的资源给她延寿才做到一万多年，天庭时代普通人活个两三百岁就差不多了。”虽然也有个别凡人一边磕丹一边持之以恒的习武健身活到四五百岁，但数量太少，可以忽略不计。
李姐道：“蓝星人类寿命吉尼斯纪录才141岁，六十多年的寿命，换你你疯不疯？”
虞微笃定道：“我不会疯，生命不在于长短，在于质量。”
“你很豁达，可惜大部分人做不到。”
“那倒是，但就算做不到，难道不觉得这么做太疯狂，就算想要技术，也不是一定要用蘑菇蛋。”
“我的话，自然是觉得疯狂的，但我和他们又不同。”李姐问：“古代的皇帝为什么渴望长生？哪怕前面有无数前辈上当受骗的教训，也一个又一个的吃丹药？把自己吃死？你觉得皇帝们傻不傻？疯不疯？”
虞微回答：“疯魔了。”
“是啊，但平民百姓为何不为长生而疯魔？”
“因为皇帝享受荣华富贵，平民百姓活着就很累了，没工夫想别的。”
“欧美的上层对长生的渴望便如同古代皇帝。”李姐道。“相对来说，欧美上层比皇帝理智多了，皇帝吃丹药吃到送命，他们没有。”
虞微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