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是不知死活!
这次还不待孟知棠开口,谢行止低沉的嗓音突然响起,夹杂着难以承受的怒意:“所以,你纵火烧了玄鉴阁,灭我满门,也是为了蓬莱?”
四周都是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天呐,玄鉴阁居然是他灭的?”
“他是不想活了吧?敢火烧玄鉴阁?那谢行止还不得把他抽筋扒皮,生吃了他?”
“哎哎,你们说,之前仙门百家抢夺玄鉴阁,这人私下会不会也参与了?”
“这还用说!肯定参与了,他当年火烧玄鉴阁估计就是为了玄微鉴。”
有人同情道:“……我大概理解谢掌门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众人纷纷点头同意。
“这要换成我,不活剐了楚怀仁都是轻的!”
墙倒众人推,先前还在替楚怀仁说话维护他的人纷纷转变态度,对着楚怀仁破口大骂,骂他是假仁假义的伪君子,丧尽天良的混账,将蓬莱这么多年的好名声都丢弃了,蓬莱有他这么个弟子,简直是到了八辈子的血霉。
总之,什么难听骂什么。
沈清语听着那些咒骂,即便她经历过一遍,还是很难适应。
当你被冤枉的时候,这些人会毫不留情的骂你,当你有罪的时候,这些人只会骂的更狠。
口诛笔伐,看不见的刀子,有时候更致命。
就像现在,谁还记得楚怀仁曾经救过人,人们只看得见他的恶,也只想到他的恶,并且将这些恶放到最大。
楚怀仁是个贱骨头,周遭人骂的这些话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压根不当一回事,没有铁板钉钉的证据之前,他打死都不会承认。
之前几件事是这样,现在也是,他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走向众人,十分狼狈:“你有什么证据说玄鉴阁是我纵的火?”
“…………”
他站在密密麻麻数不胜数的傀儡前,有种统领千军万马无所谓死活的感觉。
众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人简直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回头,就算撞了南墙,在彻底晕死过去前,也要为自己辩解两句。
经过前面几件事,众人已经完全不相信他的辩解了,原本与蓬莱交好的门派,替他说话的人此刻都感到脸被扇了十几个巴掌一样,火辣辣地疼,尤其是祝仇涯,之前可没少为蓬莱说话,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打脸,此刻也忍不住骂骂咧咧。
“姓楚的!你做了就做了!别死不承认好不好!老子为你说了多少话!每一次都被打脸,你能不能不要满嘴喷粪!有句实话?”
他越想越气,越气越想骂,骂到最后连楚怀仁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还有人将他之前说的话拉出来溜了一圈:“之前是不是祝掌门说的,这些傀儡要是楚掌门干的,他就把这些傀儡吃下去?”
“…………”
接下来,祝仇涯骂的更狠了,什么头顶流脓,脚底生疮,吃饭噎死走路摔死,但凡能跟死扯上关系的,他都骂了一遍。
饶是如此,楚怀仁还是死不承认,非要谢行止拿出证据来。
谢行止简直被他这死到临头还嘴硬的样子气笑了。
众人立马静了,还识趣地退后了几步,怕谢行止被楚怀仁这疯子逼的大开杀戒,殃及池鱼。
谢行止面无表情走到楚怀仁身边,就在众人以为楚怀仁会血溅当场,狗头落地的时候,谢行止什么都没做,只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他藏在身上的玄微鉴搜了出来。
众人都瞪大了眼睛。
“我去!玄微鉴怎么会在他身上?他什么时候偷的?”
“我就说他惦记玄微鉴吧,事实都摆在眼前了!”
有知情人说了今晚楚怀仁挟人质换玄微鉴的无耻计谋,随后楚怀仁迎来了一波更加猛烈的怒骂。
谢行止摸了摸玄微鉴的边缘,轻轻吹了吹,道:“你不是要证据吗?我现在就让你亲眼看看你当年犯下的错。”
楚怀仁迎上谢行止漆黑的眸光,突然放声大笑,众人都以为他疯了。
等笑够了,楚怀仁才十分轻蔑且得意道:“谢行止,你看不到的。”
他环视一周,心里说不出的痛快,他盯着谢行止,恶毒道:“不仅你看不到你父母是怎么死的,这些人也看不到。”
谢行止今夜做的一切,不就是想让他在众人面前认罪伏诛,身败名裂吗?现在他确实已经身败名裂了,可一想到他永远不知道他父母是怎么死的,他就觉得痛快,觉得高兴,最后,还是他赢了。
谢行止却不以为然,轻飘飘道:“为什么看不到?因为你这副皮囊是假的吗?”
楚怀仁脸瞬间裂开,惊愕的睁大了眼睛:“你、你怎么……”
谢行止替他把没说完的话接上:“我怎么会知道?”
楚怀仁几乎发狂道:“你怎么知道的?!你到底怎么知道的?”
在场众人多的是修行多年的人,对抢夺他人身体这种歪魔邪道也有所了解,立马得出一个结论——这人夺舍了!
今夜的好戏真是一出接一出,到现在,众人都习以为常,美誉太大感觉了,接下来哪怕说出再离谱,在炸裂的事他们都能坦然接受。
谢行止拿着玄微鉴来带沈清语身边,不用他多说,沈清语也知道他要什么,将身上的唤心铃取下来给他。
谢行止想必曾经拆下组装过很多次,轻轻松松就将唤心铃拆成了碎片,在众人还没看清是怎么拆的时候,他就将那些细小精致的碎片准确地放到了玄微鉴该放的位置上去。
楚怀仁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幕,喃喃道:“难怪我用不了,原来玄微鉴是残缺的……”
谢行止头也不擡地嘲讽道:“就算我将完整的玄微鉴给了你,你也用不了。”
楚怀仁不清楚这话的意思,下一秒就见谢行止将手往剑上轻轻一划,鲜血流出,滴入镜面,玄微鉴散发出一阵耀眼白光,上面的神兽似乎活了过来,能听见凤凰清啼,虎啸龙吟。
凤凰展翅,流光溢彩,凤尾处散落金色流光,绚烂华美,照亮了整个夜空。
楚怀仁哑道:“你能用玄微鉴又如何?我之前的那副身躯早就被销毁了,你还有什么东西能用?”
闻言,谢行止“哦”了一声,道:“说到这个,我不得不说说你了,你说你,既然能狠下心夺舍,给自己的身躯下了血尸咒,干嘛不做的彻底一点,还多此一举地加个长生咒,撕掉脸皮,让人发现端倪?”
不待楚怀仁回答,他又淡淡道:“不过我猜,你也舍不得吧?哎,做事不做绝,活该被人发现!”
楚怀仁冷道:“我身上不管是心肝脾肺肾,还是发甲皮血没有一样是原来的,你哪怕将我的心剖出来,你也看不到玄鉴阁是怎么灭的?”
谢行止立在他身前,面色冷峻道:“是吗?除去你说的那些,你不是还有三魂七魄吗?我就不信,你连这些也没有?”
他不顾楚怀仁惊骇的神色,手指一勾,勾出了楚怀仁的一魂一魄,将他们打进了玄微鉴中。
灵光流转,往事重现。
浩大的天幕成了玄微鉴面,将那些埋葬的过去一一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