蜕变
戚九夭带着千琉和那颗吓晕过去的蛋，以最快的速度返回。
气喘吁吁赶到，她先是连忙扭头去看公仪琬那边的进度。
结果让她放下心。
公仪琬发丝凌乱，浑身伤痕累累，但布满血污的小脸上洋溢着胜利者的微笑。
在她面前，身形高大的污染兽趴伏在地上，犹如冰雕雪塑一般的精美面孔少了之前的狂傲与轻蔑，乖巧不少。伤口处布满将凝未凝的寒霜，显然自愈的能力已经到达了极限。
——肉眼可见地被打服了。
公仪琬走上前，脱力到有些发抖的手指虚虚按上溯风回雪低下来的脑袋，嘴中念念有词说了些什么，然后戚九夭看到污染兽像是听懂了一般缓慢地点点头。
看样子双方都很满意。
然后，公仪琬身后再度出现了熟悉的像是黑洞漩涡一般的巨大通道。
通道内部比戚九夭第一次见过的还要绚烂，像是一种神秘的五彩斑斓的黑，缓慢拧转着，落下的影子将异能者和污染兽尽数笼罩其中。
溯风回雪没有擡头。
周围森寒的风雪共同朝它周身汇聚，冰冷的躯体上冒出彩色的光点，飘飘悠悠地朝门内涌去。
“现在已经是建立召唤之门的最终阶段了，放心，她成功了。”褚烟走过来，低声和戚九夭解释，“你们……不对，千琉怎么样？”
此时戚九夭一边关注着公仪琬那边的情况，一边将千琉平放在地，和匆匆赶来的贺恩慈说了几句。
她自己身上的血腥气比较淡，但外表看不出什么伤口，眉宇间有些少见的烦躁，表情也有点臭。
不像是受了伤，倒像是在生气。
所以褚烟问出口的话就更改了那么几个字。
“没有受什么外伤，但精神海的情况很不好，有很严重的侵蚀迹象。”贺恩慈替戚九夭回答，用只有他们三人能听到的音量低声说，“而且这个痕迹腐蚀很深，我的能力远远不够完全恢复，只能帮忙暂时稳住情况，后续得进治疗舱，外加服用高级精神力恢复药剂。”
戚九夭：“……”
更后悔没有把伏厄狠抽一顿了。
“到时候我也跟过去一起。”戚九夭咽下想叹的气，“我的煌剑可以辅助治疗。”
甚至效果可能会更加理想。
她在心底默默补充。
虽然变异了很多，但伏厄本质的能力，戚九夭再清楚不过。
在贺恩慈紧急治疗千琉的时候，那边早早就看到两人冲进黑雾空间的一众人中，也有几个赶了过来。
因为公仪琬的契约进程还没有完全尘埃落定，所以关键的数据信息还是专业人员在紧张地记录，确保公仪琬在最后关头不会出一点岔子。
但他们是公仪琬特别邀请来的同学和客人，还“解决”了奇怪的“污染兽”，看起来十分尽责地主动维护公仪家大小姐的契约环境。
这点是最重要的。
印象分极高，几位高等级异能者长辈于情于理都需要前来关怀几句。
“是一只SS级污染兽，‘守夜者’，被这边的打斗动静吸引了过来。最开始的那个小东西是跟随它的伴生物，因此沾染上了同源的能量纹路。”
戚九夭面对几人的问询，搬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虽然等级很高，但弱点明显，用强光把它驱赶走就没事了。守夜者的脾气一般比较迟钝，只要不主动攻击，它们是为数不多能与人类和平相处的污染兽。”
伏厄的能力远远看过去的时候，和这个污染兽很像，各种气息混杂，戚九夭用这个充当借口，这些人也不至于去刨根问底。
戚九夭干脆就把这种污染兽的弱点习性搬出来了。
“那你的同学没事吧？”
“他的异能正好被这个污染兽克制，一不留神没有防住，晕了过去，躺会就好。”戚九夭面不改色继续胡诹。
伏厄下手没轻没重，真把破破烂烂的千琉交出去，她的这些话就白编了。
听完戚九夭的解释，那些长者看了看测试仪器中的污染兽能量浓度，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也没有怀疑，便再次为他们付出的努力道谢。
恰好褚烟在此时伸手一指，“公仪琬的仪式这是要结束了？”
几人连忙扭头，看到溯风回雪已经彻底消失在原地，公仪琬身后的召唤门缓慢闭合，少女独自一人以胜利者的姿态高高地扬起双手，在霜林间肆意地浅笑。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简直不可思议，这可是跨越等级契约的S！”
哪怕是身居高位的族中长辈，在这一瞬间也失去了往日的稳重。
顾不得刚才的对话，几人忙不叠地返回，去见证家族内这位新一代天才的诞生。
“我们也过去吧。”
一级生们已经高兴地围了过去，七嘴八舌准备亮出最后的惊喜礼物——现在送上去正合适。
戚九夭看初步治疗的差不多，直起身。
褚烟走上前，扒拉开另外两人的胳膊，主动架起千琉。
“慢点。”戚九夭刚要探出手，忽然间却被人一把扣住。
褚烟一惊，狐疑地停下脚步，“贺恩慈你干什么？”
然而视线紧跟着落下，她也一愣。
只见一点点漆黑色的不明物质，和白皙的肌肤对比鲜明，正无比亲昵地紧紧贴合在戚九夭的手背上。
明明仿佛是水一样的流动质地，可和戚九夭挨在一起时，却莫名变得诡异地粘稠。只一小片，就传达出让医师不悦而警惕的信号。
握住少女手腕的指尖动了动，贺恩慈抿起嘴，最后将手按在了那片黑色物质上。
温热的掌心和净化的白光一起，覆盖上戚九夭的手，黑色物质一接触上去，很快化作齑粉消散在空中。
从始至终，金色的眸子定定注视着躲避他眼神的戚九夭。
那双金瞳和阿祖妲不一样，治愈系的天使能力，让它们看起来并不存在太多锐利的攻击性，反而一如平常的温润，看着戚九夭的时候只有毫不掩饰的紧张与担忧。
“没有危害到他们的切身利益，他们自然不会刨根问底。但我们不一样。”贺恩慈顿了顿，声线有些凝重，“阿夭，那不是守夜者。告诉我，你们在里面到底遇到了什么？”
戚九夭像个小学生一样低下脑袋。
毛糙的攻科生到底对奶妈奶爸这类群体存在天生的敬畏感。
她老老实实地交代：“是剑灵。”
褚烟和贺恩慈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但看了看几乎毫发无损的戚九夭，又看了看破烂挂件千琉，两人又觉得这个解释才格外合理。
“不过这下手也太狠了，他和千琉有仇？”
褚烟这局外人脱口而出的疑问，让戚九夭脑袋埋的更深了。
剑不教，主之过啊！
贺恩慈从戚九夭尴尬的无言中捕捉到了什么，于是错开话题：“阿夭，我只问你，你打算收服这把剑吗？”
“是。”戚九夭重新坚定直视贺恩慈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