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结尾小增]
戚九夭觉得自己只是表现出了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所以，当青年秾丽至极的美艳面孔，在她最后一句话说出口的瞬间沾染上绝望的灰白色时，戚九夭是极为不解的。
她是说错什么了吗？
怎么做出这样一副好像被世界抛弃的掉色样子啊！
忽然间，熟悉的手臂横亘在她和青年面前，还将她往后轻轻推了推。
“你是今天受邀前来的客人吗？”
千琉冷声质问，侧过来的身体挡住对方大半令他不适的落在戚九夭身上的目光。
“不好意思，你的行为举止很奇怪，请出示邀请帖，否则。”千琉眯起眼，偏头侧向远处忙碌的管家，意思明确。
深吸口气，陌生青年终于回过神，主动后退一步，拉开了和戚九夭过于靠近的社交距离。
他最后仔仔细细地在少女脸上辨别，再三确认她清澈的瞳孔中只有全然的警惕和陌生时，才用一种说不上如释重负也说不上失望的语气，勉强平静地开口：“是我冒犯，请您忘记我。”
从千琉的背后歪出一个脑袋，戚九夭注视青年快步离去的背影，脑门上的问号还没有落下。
不远处唰唰唰跟着冒出几颗脑袋。
“好家伙，帅哥搭讪？”偷偷围观许久的姬野奈好奇，“戚九夭，你们认识？”
戚九夭拨浪鼓摇头。
“不是吧，你看他走的时候明显一副受了伤的可怜样子，简直像是一条暴雨天被主人抛弃的可怜狗勾。”
“不务正业”姬野奈在搜集小说和动漫方面，是唯一能和戚九夭有共同语言的家伙。
——连带着比喻也极具个人风格特点。
不知道哪个词触发了奇怪开关，旁边的唐星诞警觉地瞅了瞅她，欲言又止。
姬野奈没注意，自顾自朝戚九夭挤挤眼，“不会是你做了什么伤人家心的事，结果自己一走了之，忘得干干净净，就剩人家困在回忆里出不来吧？”
——是的，联想能力也是一样。
“受不了你，少看点那些书好吗？”离得最近感受最明显的褚烟忍不住吐槽。
“没觉得那人一看精神就不太正常吗？莫名其妙盯着夭夭的样子还可怜？变态还差不多。也不知道他是跟着谁过来的，下次得给公仪琬说说，邀请函杜绝拖家带口。”
贺恩慈附和点头：“我也感觉不太对劲，行为举止似乎别有目的，不像普通人，但是也没有丝毫精神力……阿夭，需要换位置吗？”
戚九夭从沉思中抽离，摇摇头，顺带给千琉和褚烟道谢。
这下，刚才和青年对话时一闪即逝的模糊感觉也彻底消失不见了。
“小宿，你觉出些什么了吗？”戚九夭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去问起自己的剑灵。
回应她的是同样有些犹疑的“没有”。
所有的试探或者接触，都像是落入没有着力点的虚空。
好像在瑰丽的皮囊
戚九夭摇摇头，把这件事当做一个有些奇怪的插曲，记在心上，只在所有人入场完毕后有意识地扫视一圈。
那样惹眼的五官，戚九夭居然愣是没看见他在哪。
此时，关朔也环顾一圈，压下心中的躁郁，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一截深黑色的黏胶质地的物体爬上了他的手腕。
经过他不断地呼喊，在关朔即将失去最后一点耐心之前，他终于成功在精神海中构建起和他的通讯。
“伏厄，你怎么刚才又不见了？”关朔压抑着不耐，伪装成往日的善意模样，“我的盟友三番五次失踪，我会担心。”
可他只得到了伏厄冷淡的回复：“与你无关，反正你们看中的也只有后半程的仪式，到时我会出现。这种保证还不够吗？”
关朔深吸口气，咬牙想着对面令人眼红的利用价值，于是努力拿出自己此生最温和的劝告口气：“但你还需要和其他人接触，认识，处好关系，我的盟友。我们是一个整体，你不能……”
清晰的冷嗤打断了他的话。
关朔伪善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僵硬的裂痕。
大概是这个反复被关朔提及的关系让他觉得好笑。
片刻后，伏厄开口：“既然是盟友，那你就该摆好自己的位置。”
“能完全命令我，支配我的，只有我的主人这唯一一个身份。而你，还不够格。”
话音落下，精神力随即抽离，通讯切断。
粘稠的黑色质地像是失去了活力，眨眼间从关朔的手腕上消失淡去。
愤然握紧拳头，关朔死死克制着才没有砰地一拳砸下，脸上的表情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宽敞的厅堂内，灯光忽然暗下。
之前还在窸窣低语的宾客们不约而同噤声，将目光投向同一点。
轻缓坚定的脚步声在昏暗中响起。
戚九夭也调整好表情和坐姿，等视野恢复一片明亮，盛装打扮的公仪琬含笑致意时，立马和大家一起呱唧呱唧地鼓掌，高喊“生日快乐”。
“再次感谢诸位今日应邀而来。”
没有长篇大论的习惯，公仪琬随意说了几句，就招呼众人享用午宴。
“下午三时，我们会启程前往M377星进行契约仪式。届时，如果有人想要从旁观看，也可以跟随一起前往。”公仪琬柔和的声音清晰传遍大厅每一个角落。
公仪家的契约能力并不是什么秘闻，也是彰显他们实力的一个大好机会，所以从来都是对前来的宾客开放观看权力。
而像公仪琬这种身份特殊的，说不定等仪式结束，污染兽尘埃落定时，还会冒出几个记者前来挣一下星网的流量。
记挂着自家同学的污染兽仪式，一级生们干饭的速度明显加快。
不过，好吃到停不下嘴也是真的。
看得出来，以银牙为首的几个“饭菜处理器”已经在很努力地文雅了。
戚九夭也是控制着没有甩鞭子乱卷。
开玩笑，她必然也是分得清轻重的人！
吃饭间隙，戚九夭还听了一嘴八卦：
“帝国军校里基本都是皇家的人，还有首都星那几个首屈一指的顶级世家的子弟，这一场还没敲定继任者的宴会，肯定只来几个人探探虚实。”巽在咽下嘴里的点心后回复同学的提问，“而且，公仪家一直不肯在首都星表明态度，这些贵族各个眼高于顶，大概多少有些不满吧。”
熟悉的派系倾轧。
戚九夭算算剧情线。
还没到皇室更叠，但最初的苗头早就已经冒了出来。
“我还听说那几个第一星系来的，在讲什么进修。估计就是按照他们往年传统，和这两所双子星军校挑一个安排交换生共同学习。”
忽然巽看了看日期，有些惊讶，“不对，今年的军校大比提前了，那他们的进修怎么安排？”
“操心这个干什么？我们又不是要安排的那个。不管什么对手，通通打飞就是。”隐曜不知道什么时候，说话风格和戚九夭越来越像了。
戚九夭听到这朝远处看了一眼。
她想到前几天莫齐在思维控制下老老实实给她汇报的进度，正好和这个消息对上。
按照主角团在哪哪里就有纷争的定律，第一星系的那几所头部院校，估计会选择加入首都军事。
“关朔”大概又要因为有新加入的追随者而闪耀他的男主光环了吧。
还不确定，希望这位对手不要让她失望。
约定的出发时间很快到了，面对门口停泊的飞行器，第一学院的一级生们匆忙换下繁复的礼服，再度套上各自轻便的日常装备，毫不犹豫地跟了过去。
公仪琬人生的重要转折点，他们没有理由缺席。
临走前，戚九夭看了眼身后，只有少部分人先行离开，绝大多数也因为各种心思紧跟过去的人群中，首都军事的那几个更是一个不落。
公仪琬并没有和他们同乘，戚九夭等人落地后，她正被一群人围在中间叮嘱什么。
看面貌和周身的沉稳气度，戚九夭意识到，公仪家的长辈们这时才登场。
一些负责监控数据的专业人员也在旁边，对各种设备进行最后的调整跟踪。
看起来阵仗十足。
就像戚九夭所说，尽管公仪琬身体不便，天赋只是优秀而暂时还没露出继任者该有的惊艳，但作为家主的女儿，为了家族的荣耀，这些关照都是必然的。
不过，人群之中，没有公仪茉的身影。
戚九夭的表情在看到公仪琬似是毫不意外的时候，变得更加惊讶。
女儿20岁的契约仪式，难道还不到这位繁忙的副会长与家主，心中衡量的值得关注的临界点吗？
“琬琬这次的目标是越级拿下A级的污染兽，这样接下来升级之后，本命污染兽就可以利用异能钻个空子，直接跨越等阶达到S。”姬野奈抠着手指，担忧地望着远处，“唉，听着就有很大的压力，希望她能成功。”
而戚九夭在和几位能力特殊的同学确认，“随行人员”要遵守的规则要求：
仪式期间，不能随便插手，不能人为干预污染兽的契约结果，但是当契约者遇到生命危险或污染兽暴走的状态，场外的所有人员可以随时出手，也可以当场斩杀无法契约的失控污染兽。
——家族的优秀后代都要被打死的话，那必然是要救一下的。
不过，按照往年的仪式进程，就算真的出现了什么问题，全靠家族内的那些长老们就可以控制住局面了，不可能用到什么“同学”去帮忙。
但这也不是戚九夭等人放松的理由。
戚九夭检查好流光，精神力触碰按钮，从原本该是弹匣的位置抠出来几颗子弹大小的迷你侦查眼，嗖嗖扔到天空。
迷你侦查眼张开机械翅膀悬停住，她又打开光脑，同步链接，轻松将侦查到的图像收入眼底。
一通操作下来看的旁边的唐星诞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