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
交手、战斗、又亲手让她解脱，戚九夭不会忘记这个女孩的样子。
此时见到没有接受过实验改造的珉柯，戚九夭有些惊讶，煌读取到的碎片影像也跟着有所轻微波动。
她连忙稳住自己的精神力，继续往下看。
因为是抽取还原的缘故，戚九夭现在是以一个奇特的白葵蛛视角。
面前的三人并肩停在自己面前。
直到离得近了，看到珉柯因为光线折射而略微变形的“脸”，戚九夭才意识到，视角内那些一直糊在眼前的半透明的淡绿色屏障，其实是关着白葵蛛的玻璃容器，里面盛满了特制的药液。
戚九夭没办法控制蜘蛛腿移动挥舞，只能单纯地用双眼观察——这个颜色，和他们拿到手的“镇定剂”几乎一模一样。
巨大的污染兽被完全浸泡其中，但还保持着迟钝的清醒意识，看着面前目的不明的三人，也给了戚九夭一个偷窥的机会。
是中间的男人先开口，他指了指容器下方像是张贴着的标签：“珉柯，这是S级的白葵蛛，你来测试一下和它的匹配结果。”
“是。”
珉柯应声上前，将手掌按在了培养罐下方的一处凹槽内。
戚九夭悬浮在药液内，视角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皮肤表面有电流纹路窜过，珉柯拧紧眉毛，糊在眼前的淡绿色液体也跟着轻微晃动起来。戚九夭没有同步感官，只能看到余光里出现了抽搐抖动的蜘蛛腿。
似乎随着匹配的进行，污染兽和人类少女都很痛苦。
但她旁边的两人没有丝毫叫停的意思，裹着兜帽的女人手上捧着记录平板，时不时滑动一下，神情冰冷漠然。
半晌，电流停止，珉柯艰难捧着手大口喘气。
男人这才询问：“浮图，结果怎么样？”
戚九夭艰难地移过去一点视线，记住了这个名字和它所对应的标志性星图文案。
“很不好，匹配度极低。”名为浮图的女子这样回答，毫不留情地揭穿，“珉柯的身体素质本来就只能勉强算作中等，后背外接蜘蛛骨骼的做法虽然能大幅提升使用者的战斗能力，但以她的身板，根本无法承受白葵蛛的毒素。”
戚九夭看到，听到这个消息的珉柯脸色陡然惨白，像是遭受了晴天霹雳一般。
中间的男人摇摇头，用并不惋惜的口吻公事公办地安慰：“这是最后一只能够用来改造的战斗型污染兽了，看来很遗憾，珉柯，这条路并不适合你。”
“不！不会的！”珉柯不顾还在抽痛的手，惊慌失措地祈求，“求求您！再给我几周的时间，我一定……”
“急什么，不合适就是不合适，普通人的上限就摆在那，又不是你多花时间就能弥补的。”浮图不耐烦地打断她。
“你本来就已经落后别人很多了，还想再要十几二十天？想什么呢，组织是这样让你吃白饭的？”
一番话让珉柯呆滞在原地。
还是那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适时出声，仿佛有魔力一般安抚好两人的情绪，“好了浮图，办法还是有的，不要这样打击珉柯。做不了战士，也可以用污染兽的能力辅助大家，不是么？”
珉柯果然立马亮起双眼，疯狂点头，“我什么都能做！”
“那你觉得，用‘走尸灵’的骨头封锁异能，这个能力如何？”
珉柯愣住。
男人继续循循劝诱，“怎么，你难道不想亲眼看到，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异能者，在你面前不得不陡然沦为普通人时，那副惊慌失措的有趣表情吗？”
半晌，他得到了令他满意的回答。
“……我，我想，我愿意。”
他点头，在前引路。
“那走吧。”
白葵蛛不转脑袋，戚九夭也看不到其他更多的东西。
只听到逐渐远去的人影和窸窣的话语声夹杂一起，隔着玻璃传入耳中。
“永远不要忘记——一切皆为我主，重铸高塔荣光。”
戚九夭猛地从中抽离思绪。
她放下手，看向电子钟。
现实里不过过去了短短几秒的时间。
也还好这种读取碎片花费的功夫不多，任谁在外也看不出异常。
围着安静的白葵蛛转了一圈，戚九夭还有些恍惚。
穆红裳和云宓的调查方向是对的。
这个演出团能拿到这只污染兽，必定和“高塔”脱不开关系！
就连他们表演师手里的“镇静剂”，这边每一只精心分下来的分量，在“高塔”那里都是成罐装的，也不知道具体的成分和作用究竟是什么。
戚九夭有意识地将精神力覆盖到计划中该被取下的八条蛛腿上。
目前暂时没有察觉出什么异常。
白葵蛛就是差点成为改造实验的样本之一，不知道为什么，珉柯没有成功，其他人看起来也没有，这只原定的试验品就辗转着被送到演出团，成为了重量级的表演动物之一。
一只S级的污染兽就可以出手阔绰地扔出来三只，也不知道剩余的那些来路是不是同样。
如果是，戚九夭并不相信“高塔”和演出团之间建立起的只是单纯的金钱交易关系。
他们费尽心思把没法与人体融合的污染兽送到表演艺术团队的手里，直接面向更多没有精神力抵御的普通人。
这样的目的……
戚九夭的思绪忽然有些凝滞。
此时，煌剑的能力已经植入。
大约是感受到戚九夭在身边长久停留，白葵蛛动了动毛腿，睁开眼。
戚九夭就此和不再暴躁的污染兽对视。
被控制后，眼神看起来不太聪明，傻乎乎的。
空气里的异香更浓郁了。
“小宿。”戚九夭想到什么，在脑内呼唤自己的剑灵，“吸收了这么多毒素，有感觉出来什么吗？”
宿霭很快回答：“腐蚀、致幻，这两点和我的能力之一有点像。倘若能够控制好白葵蛛释放的香气浓度，这些气味也能产生兴奋剂的效果，但如果不做任何防护，哪怕只摄入一点，都会对普通人的肺部与呼吸道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难怪，沧粟说白葵蛛的场次总能有极其惊人的演出效果，陆秋又那么不想放开这个摇钱树。恐怕台底下狂热的观众浪潮也和这种气味刺激脱不开关系。”
戚九夭暗暗皱眉，电光火石间产生了一个诡异的猜想。
污染兽怎么能像是普通动物一样这么容易被人驯化，演出团“另辟蹊径”，甚至对污染兽的能力不作收敛。
那他们是想在改造实验以外，额外发展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