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终出现
“塔尔塔洛斯殿下，可以现身见见我吗？”
赫尔墨斯如今已经下定决心，要和塔尔塔洛斯把自己与他之间的那些问题全都说清楚。
但这也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对方必须得现身相见，不然赫尔墨斯总不能对着空气在那边自言自语吧？
虽然赫尔墨斯知道，他如今所处于深渊之内，无论是在这里的哪一个角落，只要说出了话，塔尔塔洛斯都一定能够听到自己的声音。
可是出于一些不可言说的小心思，赫尔墨斯还是希望塔尔塔洛斯能够出现在自己面前，他们两个能够面对面直接交流。
赫尔墨斯说完这句话，周围还是一如既往的静默。
赫尔墨斯一开始并不着急，只是静静等着。
伴随着时间流逝，赫尔墨斯缓缓皱起眉头。
难道，他是自作多情了吗？
如果说，赫尔墨斯本来对自己很有信心的话，那伴随着塔尔塔洛斯一直没有明确回应的态度，赫尔墨斯心理也跟着有些七上八下起来。
“你想跟我谈什么？”
就在赫尔墨斯胡思乱想的时候，他面前的空间一阵扭动，紧接着，先前消失的深渊之神殿下终于重新出现在了赫尔墨斯的面前。
塔尔塔洛斯用自己那深邃的双眸注视着赫尔墨斯，其中所有情绪都隐藏在那双幽深的眼眸背后。
如果是普通人，只要与塔尔塔洛斯对视一眼，就一定会被吓得瑟瑟发抖，因为塔尔塔洛斯的双眼就如同深渊一般无穷无尽，仿佛能将世间万物都吞入其中。
然而赫尔墨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早就已经熟悉了对方。
面对塔尔塔洛斯的目光注视，赫尔墨斯并没有感受到任何不适。
“我想和殿下聊聊我们之间的关系，其实也有一些疑惑想请殿下帮我解释一下。”
在说到“疑惑”这两个字的时候，赫尔墨斯眼神无意识地飘忽了一下。
这一点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但塔尔塔洛斯却敏锐地捕捉到了赫尔墨斯神态上的这个小细节，于是点了点头。
塔尔塔洛斯不想直接在空地上和赫尔墨斯进行谈话，于是就将人带回到了自己的神殿内。
不过这座神殿风格也如塔尔塔洛斯一样，除了中间的宝座之外，其余一概装饰都没有，可谓是将简约风进行到底。
“先坐下吧。”
塔尔塔洛斯伸手一挥，自己的神座旁立即升起了另一座宝座。
赫尔墨斯看了看高度，发现对方给自己准备的这尊位置竟然与塔尔塔洛斯神座保持齐平，于是眼皮就跳了好几下，“殿下，这是不是有些不妥？”
这不是赫尔墨斯在自谦，实在是他和对方身份差距过大。
就算是赫尔墨斯成为了主神，在面对塔尔塔洛斯的时候，都没有资格与对方平起平坐，更不用说是现在了。
“不必在意这些。”
塔尔塔洛斯明知道赫尔墨斯的言外之意是什么，却依旧坚定地将人推到了自己所召唤出来的那尊位置上。
他并不在乎这些所谓的地位尊卑，哪怕赫尔墨斯在法则之中的权柄没有他来的高，他也依旧愿意让赫尔墨斯与自己保持一样的高度。
只不过塔尔塔洛斯一向沉默寡言，也不擅长将自己内心所想的话说出来，所以干脆就直接以行动来表示自己的态度。
“好吧……”
赫尔墨斯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被塔尔塔洛斯给摁到了椅子上，此时就被那冷冰冰的宝石弄得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虽然塔尔塔洛斯一向奉行简洁，可是他给赫尔墨斯召唤出来的这尊宝座上却镶嵌了无数宝石，纵使那些宝石大多色泽纯黑或偏灰，但是依旧不改其本质，赫尔墨斯被凉的有些无语。
可是他也知道，这是来自于深渊的“好意”，这会儿也只能咬牙忍受了。
“是不是感觉不太舒服？”
塔尔塔洛斯一直都在注视着赫尔墨斯，当看见赫尔墨斯皱眉的时候，他本来有些疑惑，不过目光跟着转了一圈之后，立即就明白了赫尔墨斯为何会有一瞬间僵硬。
在问出这句话之后，塔尔塔洛斯并没有等赫尔墨斯回答，而是直接伸手握住了赫尔墨斯。
一股暖流从塔尔塔洛斯的掌心传了出来，而后透过二人的接触直接温暖了赫尔墨斯。
赫尔墨斯看着近在咫尺的深渊之神，能够感受到对方的气息，那是如同山岳一般厚重的感觉，同时也是承载了整个世界的重量。
赫尔墨斯有些恍惚。
当他反应过来自己居然看着塔尔塔洛斯犯傻的时候，脸颊一下子变得无比通红。
“真是非常抱歉，我为我的失礼向您进行致歉！”
回过神来，赫尔墨斯忙不叠将手从对方手中抽了出来。
塔尔塔洛斯心中虽然有些可惜，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随即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好了，我们应该谈谈正经事了，你先前说有事情想和我，聊到底是什么事情？”
塔尔塔洛斯看着近在咫尺的赫尔墨斯，说完之后，停顿了一下，又提问道：“至于你说的疑惑又是什么呢？”
赫尔墨斯感觉塔尔塔洛斯完全是在明知故问。
他本来不想回答塔尔塔洛斯的这种诱导式发问，但是一想到对方如果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话，那他们就只能以这样稀里糊涂的方式相处着，回头难免又会重现先前的别扭。
而且这一次他之所以改变主意打算在深渊继续停留一下，就是想和塔尔塔洛斯把这个事情好好说明白。
心里面进行了一番剧烈的思想斗争之后，赫尔墨斯深呼吸了一下，紧接着就把心一横，直接说道：“殿下是不是对我有好感？是不是想让我留在深渊？是不是想长久看着我？”
一连抛出三个问题，赫尔墨斯一口气都不带喘。
说完之后，赫尔墨斯眼看塔尔塔洛斯就要张嘴回答，连忙赶在对方开口之前继续说道：“我想和殿下谈论的就是我们之间的相处模式是不是有些‘奇怪’，噢，我的意思并不是说这种感觉不好，只是我觉得与其一直含糊不清，我们后续有必要弄清楚这个问题背后的真相？”
赫尔墨斯觉得自己方才的提问非常唐突。
即便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并且将那些话说出口，赫尔墨斯依旧觉得自己过于直接，并为此很是烦恼。
为了防止塔尔塔洛斯有什么不悦的反应，赫尔墨斯才紧接着进行了一番补充。
“我喜欢你。”
“什么？”
塔尔塔洛斯的回答差点被赫尔墨斯的那一大串话给淹没，以至于赫尔墨斯差点都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如果他没有听错的话，塔尔塔洛斯刚才是说自己喜欢他？
是他吗？
“呵呵……”塔尔塔洛斯似乎是被赫尔墨斯的反应给逗笑了，于是便发出了一声轻笑。
赫尔墨斯本来是惊讶，可没想到紧接着还能看见来自深渊之神的微笑，这会儿整个人都称目结舌，满脑子都被一句话给疯狂刷屏——原来深渊之神居然是会笑的！
而且塔尔塔洛斯笑起来竟然这么好看？
这并非是赫尔墨斯有滤镜加持，而是身为原始神，塔尔塔洛斯他们本来就是天地众生之中最为极致的存在。
即便是本就绝美的神族，在原始神面前，那也没有丝毫可比性。
只不过他们象征着整个世界的起源，代表了整个世界的具现化体现，所以外界众神在见到这些古老存在的时候，往往会率先注意到他们所散发出来的厚重气息以及他们所象征的法则，从而忽略了这些殿下的容颜。
“真是抱歉……”
等到回过神来，赫尔墨斯又一次为自己的“沉迷美色”而感到无比羞愧。
赫尔墨斯觉得自己很奇怪。
好像自从塔尔塔洛斯说了那几句话之后，他整个人就变得有些傻了，甚至还会盯着对方发花痴。
这实在是有些不像平时的他啊！
赫尔墨斯内心尖叫，表面上则是一副无比平和的冷漠姿态，光看这架势，似乎他才是深渊之神，而塔尔塔洛斯则显得容光焕发，甚至表情都比以往多了许多。
“你应该知道的，关于你所提问的真相与答案，你其实早已经心知肚明，只是你不愿意承认，又或者说……其实你是想听我亲口告诉你，对吧？”
塔尔塔洛斯自然不会介意赫尔墨斯的这种“”失礼”，因为他只会为此而高兴。
在说话的同时，塔尔塔洛斯缓缓接近赫尔墨斯，然后将手撑在了赫尔墨斯背后的宝座靠背上，“其实，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但当我发现的时候我已经关注你很久很久了，你很吸引人，虽然我们都不是人。”
赫尔墨斯本来还挺感动的，结果听到最后那两句的时候，他的表情还是没绷住，转而有些无语道：“殿下，这种时候能不能不要破坏气氛？”
“我并不会说这些令人感到愉悦的动听情话，我所说的都是我内心真实的想法。”
塔尔塔洛斯并不在意赫尔墨斯的白眼，而是非常郑重其事的对着他说道：“我喜欢上你了，所以我希望你可以留在我身边，我也希望能够得到你的回应。”
或许是塔尔塔洛斯这番话过于纯粹、真诚，反正赫尔墨斯在听到的第一时间，只觉得心灵深处仿佛被触及了一下。
这让赫尔墨斯下意识有些伤感。
纯纯的恋爱啊，把两辈子全都算上的话，他好像也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
不过现在可不是伤感的时候呢。
赫尔墨斯目光落到还在等着自己回答的塔尔塔洛斯身上，想了一下，笑着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殿下当年将我从黑暗之神手底下救回来的时候曾对我说过，希望我不要依附于任何一方原始神，也希望我可以自由自在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看看这方美丽的世界，不知道我记得有没有错？”
赫尔墨斯说到最后，就对着塔尔塔洛斯进行了反问。
而此时塔尔塔洛斯自然也想起了自己当时对赫尔墨斯说过的话，整个表情一下子就变得有些沉重起来。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很想给当年的自己一巴掌。
为什么当年要说这种话呢？
哦，是因为当年还没感觉自己喜欢上了赫尔墨斯，所以才能够以这种客观的态度来提醒对方啊。
塔尔塔洛斯自认为想明白了原因，可面对赫尔墨斯，他还是厚颜无耻地道：“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我承认我要反悔了，那么，你能够告诉我你的答案吗？你是否愿意回应我——对你的求爱？”
“唉，其实我也不想否认，殿下确实是一个非常合适的伴侣，可是，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这让我注定无法留在深渊陪伴殿下呢。”
赫尔墨斯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无比惆怅，心里更是非常难受。
原本以为甜甜的恋爱就要降临到自己身上了，可如果恋爱的代价是失去自由，只能一直留在深渊陪伴对方的话，那么赫尔墨斯就算再怎么喜欢也只能对塔尔塔洛斯说不了。
没有办法，他必须这么说。
因为赫尔墨斯一直知道自己身上所背负着的那些东西。
那是无法甩脱，也无法丢弃的“责任”。
塔尔塔洛斯表情一阵变换，最终默默站起了身，却是一言不发，而后退到了一旁。
“哈哈哈哈，看来我说的一点都没错呀，真不愧是我所看中的人，你小子现在是不是应该愿赌服输了？”
就在赫尔墨斯有些不明所以的时候，一个略有些耳熟的声音突然响起，紧接着，一双手忽然从赫尔墨斯背后伸出，直接把他给抱了起来。
“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赫尔墨斯下意识发出一声惊呼。
回头一看，赫尔墨斯就对上了一张从来没有见过，但是却觉得非常熟悉的脸。
“您是……卡俄斯殿下？”
看着对方，赫尔墨斯下意识就叫出了对方的名字，随后被对方抱在怀里的赫尔墨斯表情瞬间木了。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位殿下不是早就已经回归混沌了吗？
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又怎么可能可能抱起自己？
而且卡俄斯刚才出现的时候和塔尔塔洛斯所说的那番对话又是什么意思？
赫尔墨斯脑海中充满了疑问，以至于他的表情也是一片空白。
实在是赫尔墨斯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了。
“哈哈，看来我的出现对你来说似乎是惊吓大于惊喜啊！”
卡俄斯似乎非常高兴，就算赫尔墨斯明确摆出了一副大受惊吓的样子，也丝毫没有破坏他的兴致。
“您还是赶紧说正经的事吧。”
塔尔塔洛斯实在是看不下去这位疯疯癫癫的老爹，这会儿便出言打断了对方的碎碎念与自言自语。
“噢，对对对！”
被塔尔塔洛斯这么一说，混沌之神似乎想起了自己过来的真实目的，于是就对着赫尔墨斯说道：“亲爱的孩子，很高兴见到你，虽然是以这样的方式与你见面，但是我已经期待这一天很久了。”
说着，他将赫尔墨斯放了下来，刚准备用自己那饱含情感的声音对赫尔墨斯说出自己的来意。
结果赫尔墨斯在脱离了对方的束缚的第一时间，直接就向着塔尔塔洛斯跑了过去，那架势完全是害怕！
看着自家父神那如同被人锤了一下的神色，塔尔塔洛斯表情一瞬间有些无语，但他脸上的笑意也是控制不住。
塔尔塔洛斯伸手揽住赫尔墨斯，一边安抚地说道：“你不必担心，虽然他有些疯疯癫癫，但他确实就是我的父神，也是我们这方世界的开创者。”
“噢……”赫尔墨斯发出一声嘀咕。
虽然早已经猜到并且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可真的被塔塔洛斯进行认证，那就说明了这件事情果然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呢。
说实话，早在见到对方的第一时间，赫尔墨斯就猜测出了这位的身份。
就像原始神给人的第一眼能够看到其背后所背负的法则与象征一样，混沌之神作为这方世界的创造者，哪怕赫尔墨斯从来没有见过卡俄斯，但是在看见他的时候，也会立即知晓其身份。
不过话又说回来，在古老的传说中，卡俄斯创造完了一众原始神之后，就直接陷入了沉睡状态，自身化为了无尽的混沌，将这方世界包裹在内。
按理来说，除非等到世界终焉之时，万物都将回归混沌的怀抱，这位大神才会出现。
如今卡俄斯骤然降临，这背后是否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
赫尔墨斯待在塔尔塔洛斯背后，一边也在思索着这个问题。
“好了好了，不必胡思乱想了，我之所以过来，主要是为了见见你，除此之外，也是为了告诉你一件事情。”
卡俄斯这会儿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目光一扫，他就看见赫尔墨斯一脸若有所思，想也知道对方应该是在思考有关于自己的事情，于是如此说了一句。
“不知是什么事情？”
赫尔墨斯被对方的声音唤回理智，于是顺势问出了这个问题。
“在说这个之前，我想应该跟你解释一下你之所以能够来到这个世界的缘由吧，哪怕你已经知道了，但我还是得说。”
卡俄斯笑嘻嘻地道：“没错，正如同你们所想的那样，你之所以可以穿越时空的束缚，重新回归到这片对你来说或许熟悉又有些陌生的世界，那自然是因为我在背后救了你。”
“多谢殿下……”
赫尔墨斯听着对方那轻快的语气，嘴角抖动了一下，然后默默进行了感谢。
他确实得感谢这位混沌之神。
如果不是卡俄斯，他早在信仰散尽之后就会陨落。
但因为对方出手干涉，导致赫尔墨斯的神魂在消散的那一刻被保存了下来，然后穿过重重时空阻碍，重新回到了这个“世界”。
关于自己重生的原因，在赫尔墨斯还没有和黑夜女神尼克斯闹掰的时候，他们就曾谈论过这个问题。
虽然碍于法则的存在，导致很多话不得不以另一种方式进行传递和交流，但是这并不妨碍赫尔墨斯得知真相。
赫尔墨斯记得很清楚，当年黑夜女神尼克斯曾经跟他分说过这些问题。
按照尼克斯的解释，世界并非只有一个，时空纠葛的同时，无尽命运汇聚于其中，从而衍生出了无数平行的世界。
世界也并非是一成不变的，而是无时不刻在进行着变化。
生机与灭亡并存，有生必然就会有灭。
天地万物从虚无的混沌之中诞生，经历了成长、演变种种发展之后，未来也一定会重新回归到混沌的怀抱，回归到虚无的状态之中。
作为这种混沌与虚无的象征，卡俄斯代表的就是这样的现象。
所以当所有的原始神都被这位古老的混沌之父创造出来的同时，混沌之神卡俄斯的工作便完成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