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子看着雪若远去的背影,终于绷不住低头抹泪。
许晗叹息,沉重道:“为什么不告诉殿下实情?”
小福子不停地拭着通红的眼睛和鼻子,哽咽道,“要是殿下知道芸儿落入了傅临风之手,我怕她会会急得冲回宫去相救..那我们的计划就全白费了。”
许晗涩然无言。
小福子悲声骂道:“芸儿那个家伙好的不跟殿下学,任性却学了十成十,她为了拖延时间让追兵晚一些出动,给大人和殿下创造逃脱机会,非要一个人留下来,她这个人怎么这么固执,真是让人恨死了....”
声音的后半段被含糊不明的呜咽声代替了,许晗叹了一口气,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过了一会,雪若单独叫许晗过去。
她从衣袖中取出那块从不离身的玉佩,郑而重之地双手奉上:“许晗,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拜托你去完成。”
*
凌晔的棺木被送回紫宸宫时已是第二日天光大亮了。
是夜,吕蒙带人连夜追上了央嘉措的车队,并强行将棺木抢走。
央嘉措的人马见抵抗不得,索性一起与他们返回长乐讨要说法。
傅临风听得侍卫回禀尚未找到公主,正气得在燕熙宫里砸东西,忽听吕蒙追回了符凌晔的棺木,神色一震,迫不及待地去查看。
经过正殿时,有宫女低头拎着一桶水在冲洗地面,他以帕子掩鼻,面露厌恶之色。
殿中央的宫柱上有一大块触目惊心的血印,鲜红的血沿着柱子滴落下来,在地上聚成一滩,蜿蜒流淌,触目惊心.....
脚步声走远,傅临风带人消失在宫门口,殿内才传来隐约的低泣。
“芸儿姐姐死得好惨...那个阉贼竟活活将她打死了...”
“嘘,快别说了,你也活腻了吗?”
*
棺木停在了长信宫偏殿的院子里,见傅临风领着人进来,吕蒙连忙上前禀报:“大人,刚才仔细检查过了,是当时他们擡走的那具棺材,棺钉未启,棺盖未有开启痕迹。”
“很好!”傅临风掀起长袍下摆,大马金刀坐在上方,扬声道:“开棺!”
几个侍卫上前一通折腾,很快就把封住棺材的铁钉翘起,几人合力移开了棺材盖。
傅临风激动起身,上前查看,只见躺在棺中的人面色灰白,胸口一大滩干涸的血迹。
正是凌晔不假。
“大人,是符凌晔没错。”吕蒙一看就高兴地断定,也暗自舒了一口气。
傅临风不吭声,盯着尸体看了半天,忽然伸出手去,从尸体上陡然揭起一张皮膜。
皮膜下是一张陌生而普通的脸,因为死亡时间过长,脸颊上布满了尸斑。
吕蒙大惊,立即单膝跪地,惶恐不已,“大...大人,卑职在行刑前再三检查,正是符凌晔本人,绝对没有易容,怎么现在...会这样?”
他眼中猝然亮起,怒道:“一定是那央嘉措的诡计,是他把尸体掉包的!”
“你错了!”
傅临风脸上线条绷紧,隐约可见咬牙的痕迹,面色铁青地把棺材周边、上下仔细查看了一圈。
他冷声道:“不是百济人干的,他们只是配合做了一场戏。本官也核查过,行刑前确实是符凌晔本人没错,但...”
眼神幽暗下去,他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他们是在行刑时动的手脚,救走了符凌晔!”
吕蒙挠了挠头,公主殿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之下射杀符凌晔的,观刑的人加上侍卫有百余人,他们如何能动得了手脚?
他百思不得其解。
*
端木敏缓慢地走在宫道上,仿佛游魂一般。
一路上不断有宫人向他行礼,他恍然未觉地走过,目光空洞失焦,脚步踉跄。
宫人在他身后低声议论着他脸上、身上的血迹和骇人的表情,一个个吓得好似见了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