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迷药放倒了看守的侍卫,在房赟的帮助下用小刀划开军帐逃了出去。
北魏军士发现的时候,她已经逃入的茫茫深山,上官逸亲自带了两百精兵追寻了一夜,终于在一片山林里抓到了满面污垢,精疲力尽的两人。
上官逸坐在马上,面无表情地望着被北魏士兵按在地上的雪若,士兵在她的手脚上绑上粗麻绳,雪若边挣扎边高声怒骂:“上官逸,你这个王八蛋!无耻小人!”
上官逸擡手,一旁的军士上前,往雪若嘴里塞了一团布,她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悲鸣,圆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像只小兽般凶狠地着上官逸。
上官逸对她的怒目恍若不觉,冷声道:“不必绑脚,她没有武功,跑不了的。”
士兵闻言遵命,便要拉雪若起来,雪若坐在地上拒不配合,正拉扯间,上官逸忽然跳下马来。
见他走过来,士兵自动侧身让开,他走到雪若跟前停下,弯腰一把将她从地上捞起,扛在肩头。
雪若竭力扭动身体挣扎,被上官逸伸手在颈后轻轻一点,就浑身动弹不得。
她被像物件一样扔在马背上,上官逸轻巧地翻身上马坐在她身后,用力抽打了一下马鞭,战马向前疾驰奔去。
雪若垂着手脚挂在马背上,被颠簸得头晕眼花,一阵阵恶心想吐,单薄的衣裳在禁不住北地凛冽的寒风,她冻得瑟瑟发抖,忍不住大声地咳嗽起来。
渐渐地,似乎感觉马的速度在减缓,她想擡头看看周边环境,却眼前一黑,带反应过来,才发现整个人被兜头套上了一件披风。
披风上有熟悉的气息,带着药香的冷梅芬芳,从前让她十分眷恋的味道,如今只觉令人反胃。
她怒不可遏地挣扎,想甩掉他的披风。
上官逸冰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我劝你老实一点,如果想房赟在马后被拖死的话,就再动动试试看。”
雪若忙低头,从披风的缝隙中看到房赟正被绑住双手,被士兵拖着在马后艰难地跑着,她又气又急,奋力吐掉嘴里塞的布,嘶声道:“有什么事情你冲着我来,不要折磨他!”
隔着披风和呼啸的风声,上官逸的声音冷硬如铁,他只简短地说了两个字:“闭嘴!”
雪若咬着嘴唇不再说话,以前她见过他对敌人冷酷无情的样子,那时在她看来,他的杀伐果决和冷厉狠绝都让人怦然心动,她觉得那是作为将领的优秀素质。
而今,她只觉得彻骨的寒,既畏惧又痛恨。
披风下的人开始老实地不再动了,咳嗽也止住了,软软地趴在马背上,好像睡着了一样。
上官逸移开放在那上面的目光,拉着缰绳,平稳前行。
回到营帐的时候只见无数火把点亮夜空,符凌止已经穿上盔甲坐在主账前等候了。
他斜靠地坐在一把雕花椅子上,玩味地望着远处奔过来的人马。
待人马走近,上官逸下马向他行礼,符凌止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他马前横放的人,和在后面被马拖着小跑,浑身是伤的房赟。
符凌止嘴边勾起一丝笑,懒洋洋地挥了挥手,“王弟免礼,辛苦你了。”
“臣弟职责所在,幸不辱命。”上官逸弯腰,恭敬答道。
雪若和房赟被押解到符凌止面前,房赟不肯下跪,被军士一脚踢在膝盖窝里,控制不住跪倒在碎石地上,锋利的石头划破衣料,膝盖上立刻渗出血来,他咬牙皱眉忍住。
符凌止望着雪若,戏谑道:“公主殿下金枝玉叶,这大半夜的在深山里,就不怕被野兽吃了吗?”
雪若斜眼打量了他一下,轻蔑道:“就算被野兽吃了,也好过跟禽兽不如的人在一起!”
“啧啧啧,公主好气节!”符凌止闻言鼓掌,笑着转头看向上官逸:“不过被从前自己的臣子抓回来的感觉,像个物件一样扔在马上,是不是感觉很有趣呢?”
上官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淡淡地看着前方。
雪若擡头望着他,用一种奇特的目光,轻笑道:“你这个人是不是变态啊?你若觉得有趣便有趣吧。”
她敛容正色道:“北魏巧取豪夺,胜之不武,殿下把诡计得逞当本事来炫耀,究竟是无耻还是无知啊?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依我看北魏气数将尽,老天都不会庇佑你们的。”
“放肆!”符凌止身边副将喝道,提起马鞭就要上前抽打雪若。
“住手!”符凌止喝住副将,不以为意道:“公主殿下好一张利嘴啊,不过做俘虏就应该像个俘虏的样子。”
他微笑,指着下方跪着的房赟,启唇轻飘飘地吐出几个字道:“把这个人杀了!”
“是!”马上有士兵持刀上前,雪若一听魂飞魄散,忙护在房赟身前:“太子殿下,逃跑全都是我一人主意,他只是听命于我,你要杀杀我,与他无关!”
符凌止道:“你,我还有用处。”他一扬手,“杀!”
目光轻扫过站在身旁的上官逸,见他一动不动,好似一尊石像。
士兵手中的刀刃闪着寒光,房赟已经被两个人压在地上,闭上眼睛,视死如归。
长刀扬起,寒光凛冽,“不要!”雪若尖叫了一声,跪地爬行几步,万般无奈,低头颤声道:“方才...是我出言不逊,得罪了太子殿下,我....向您赔罪。他只是我身边的一个小厮,请殿下宽恕他,我愿承担一切罪责。”
符凌止大笑,“这就对了!公主殿下果真是个聪明人。”他做了个手势,军士立刻松开房赟.
符凌止从椅子上起身,亲自扶雪若起来,隔着轻薄的衣料,纤细的手腕薄如蝉翼,肌肤温度透衫传来,雪若微微擡头,玉白色的脸上挂满泪珠,如梨花一枝春带雨。
之前远看只觉得她模样秀丽,如今凑近细看,少了几分傲气,楚楚可怜中美得令人勾魂摄魄。
符凌止晃了晃神,遂温言道:“公主殿下先委屈几日,就算到了长乐城也不必忧心,我必向王上为殿下求情,让他不为难你就是。”
他心道,此等佳人若是便宜了军帐里那些粗人,也未免太暴殄天珍了。
雪若按捺住心中的反感,只能顺着他的话点头道:“多谢殿下。”
符凌止的手还留恋地放在她身上,她咬唇擡头,寒潭般的眸光望向不远处的上官逸。
只见上官逸一脸冷漠地看向了别处。
雪若秀眉微挑,转向符凌止,细声道:“太子殿下,我的手被绑了一路,现在已经麻了.....”
符凌止一顿,立刻松开了她的手臂,对着上官逸嗔怪道:“五弟你也太不怜香惜玉了。来来来,公主殿下,本太子来替你解开。”
说着亲自着替雪若解开手上的绳子。
上官逸垂眸,向符凌止欠身回应。
雪若仰着头,目光平视地从上官逸身边走过,仿佛经过从不相识的陌生人。
*
北魏王帐内,符凌止望着立在下方的上官逸,眸光冷利:“五弟,你到底准备何时将虎符交出来?”
上官逸恭敬道:“臣弟不明白王兄之意,臣弟离开北魏多年,从未听说什么虎符。”
符凌止冷笑,“明人不说暗话,老头子给你留的那支叫潜鹰卫的暗兵,便是用虎符来调遣的。”
上官逸诚恳道:“王兄明鉴,臣弟与...与北魏王早已父子恩断,臣弟自小便被他视为眼中钉,未及成年便被驱逐出宫,怎会给臣弟留下暗兵,更未见过什么调兵虎符。”
见符凌止面露怀疑,他继续道:“若真有暗兵,我等也不至于被卑兹汗追得走投无路,多亏王兄前来援救。此番王兄将齐允轩兄妹交由王上,便可将北疆十二城收至麾下,这笔买卖只赚不赔,而臣弟也可回朝复命。”
符凌止目光暗沉下去,他一手撑在椅子扶手上,托着下巴,半信半疑地望着他,转换话题:“听说齐允礼不过一介莽夫,值得你费这么大力气帮他?”
上官逸从容道:“臣弟在夏州之时身无靠傍,承蒙今上不弃,收为左右,此番受命而去卑兹汗,必当忠君之事。”
符凌止犀利地望着他,目光逐渐变得柔和,起身走近,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道:“凌晔,你毕竟是我北魏儿男,怎可受他国驱使,不如回来助王兄一臂之力。”
上官逸面色一顿,露出惶恐,躬身答道:“王兄擡爱,臣弟愧不敢当,臣弟自幼年便脱离北魏王室,不愿再与北魏有任何关系。”
符凌止眸光闪动,似暗自松了口气,又关切道:“你虽蛰伏在北魏朝中,但毕竟用的是上官逸的假身份,齐允礼得知你的真实身份后岂能容你?”
上官逸不以为然,“姓名不过是一个符号罢了,只要忠心事主,为主上所用,我叫不叫上官逸又有什么关系。”
符凌止一噎,旋即点头表示认同,叹道:“为兄也是关心你,再说北魏一直视夏州为忠实盟友,五弟在夏州朝内更利于两国交好。”
上官逸顿了顿,面露惭愧之色,“原来王兄一直想与夏州交好,看来是臣弟短视,竟误以为王兄派人在深山袭击夏州车队,是想让两国和亲不成并心生间隙。”
符凌止张嘴欲言又止,心中惊诧,面上并未表露出来,干笑道:“你怎会认为是本太子派人去干的?”
上官逸迟疑道:“那些袭击车队之人的身手像是黑血教的,这黑血教....不是由王兄一手掌控吗?”
符凌止讪笑掩饰道:“五弟,你多年未在北魏,有所不知,那黑血教因为害百姓早已被朝廷根除,怎会再与本太子有关呢。”
上官逸痛悔低头,“是臣弟失察,误解王兄一番好意,原来王兄飞鸽传书与臣弟图谋,确实是用心良苦。”
符凌止脸色红了又白,强撑着笑:“五弟明白为兄一片苦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