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然地放下卷宗,久久无法平复。
原来真的有涟漪这个人,十三就是涟漪。
但,这不是她当时给自己随意取的名字吗?
那这卷宗上记载的涟漪是十三还是她。
最让她骇然的是,涟漪最终被重刑处死,那处死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她已经从那个世界回来了,难道当时接受重刑处死的是十三?
她百思不得其解。
“小殿下,听说你找我,是不是想我了?”玉阳子人还没进屋子,嬉皮笑脸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灰布法衣,近来钦天阁供奉丰厚,想必是烧鸡烧鸭没少吃,身形又胖了一圈,法衣上下宽松,腰身处明显紧身,咋一看像套了一条肥大的裙子。
“玉阳子,你来了。”听到他的声音,雪若不觉莞尔,起身迎接。
玉阳子自己找了桌边一把有厚垫子的椅子坐了,两手肘撑在桌上,一边磕着瓜子一边道:“你叫我来,有什么要事吗,你知道我可是很忙的..咦,你把这琴搬出来,是要给我弹奏一曲吗?甚好甚好,不过有曲没酒不合适,芸丫头....”
“不急,”雪若擡手打断他的话,抚了一下手下的琴,沧海月明琴发出了一串清幽的音符,她擡眸,单刀直入道:“玉阳子,你给我的这个琴有古怪。”
玉阳子的手一抖,瓜子从手指缝里漏了一桌子,一脸莫名:“如何古怪?我怎么从来没发现它跟其它的琴有什么不同?”
雪若站起来,不动声色左右察看一番,轻轻地关上门。
转身回到琴边,对玉阳子说:“我弹了这个琴之后,就灵魂出窍到了八年前一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身上,然后经历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玉阳子正在撸着自己的山羊胡,听她一说,手下不留神,把胡子拔了两根下来,疼得龇牙咧嘴捂着下巴道:“小殿下,你在跟我说笑是吗?”
雪若认真道:“谁跟你说笑了,我说的都是亲身经历的事情,我莫名去到那个叫斥候营的杀手组织,成为里面的女杀手。而我查过卷宗,那个人和我在那个空间经历的事情,竟然都是真实存在的事情。”
玉阳子盯着她看了一会,半晌没吭声,好半天才不敢置信地迟疑道:“你是说,你的灵魂穿越到了八年前,成了另外一个人,这个人跟你还长得一模一样?”
“没错,就是这样。”雪若点头,“而且有两次这样的经历,每次都是在我弹沧海月明琴之后发生的?”
“那你..是怎么回来的?”
“这...其实我也不知道。”雪若有些茫然:“就是很突然,那个空间的场景骤然中断,我就回到了现在,然后就醒来了,像做了一场梦一样。”她喃喃道。
“竟然有这样的事情。”玉阳子唏嘘道,他眼中闪过一道光:“要不然,你再演示给我看一遍?”
雪若一怔,神色复杂,“这.....”
说实话,她并不想再回去了,毕竟眼前才是她生活长大的世界。
李申、钟午、孙子和倪丑几人嬉笑打闹的场景浮现眼前,他们围坐一起热热闹闹聚餐的样子,许晗对着画像气得让人捧腹的模样,以及奋不顾身纵马冲撞黑衣人的那一刻,还有...
还有苏辰.....他的面孔这些日子一直在她眼前浮现,他的冷漠与傲气,脆弱又自伤,和难得在他脸上看到的笑容,清澈如晴空映雪那般..
“小殿下,你在发什么呆啊?”玉阳子伸手在她眼前晃着,她一个激灵回了神,却听玉阳子闲闲道:“你要么再试着弹一下这个琴,这样我才能相信你说的话啊。”
他拍了拍胸脯,“你放心,有我在这里,你这么穿过去的,我立刻给你把魂拎回来!”
“此话当真?你真有这个本事?”雪若心动,又疑道。
玉阳子翻了个白眼,悲怆道:“小殿下,你对我能力的怀疑,真的太让我伤心了。”
雪若迟疑了一下,按捺不住想搞清楚这个琴究竟是何魔力的好奇心,嘱咐道:“那我一旦灵魂出窍,穿越过去了,你要赶紧把我叫回来,听到了吗?”
玉阳子拽着她的衣袖把她拉到沧海月明琴前面,“快给我演示一下,好久没看大变活人的把戏了。”
“你!”雪若气急瞪眼。
“哈哈哈,我逗你玩的。”玉阳子笑道:“你且弹来,我在一旁看着。”
雪若在琴凳前坐得端正,屏气凝神,伸手欲抚琴,忽又转头关照:“你确定没问题吗?”
“啊呀,没问题,快弹吧!”玉阳子不耐烦地催促。
古朴委婉的琴音自指尖流泻而下,雪若半阖着双目,手指飞快地划过琴弦,玉阳子站立在一旁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一曲既毕,她忽地趴在了琴身上,一动不动。
玉阳子后背一震,犹豫地伸出手,缓缓地,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心道:“小殿下..”
雪若没有反应,玉阳子变了神色,不住地推她,“醒醒,小殿下!”
见她不动,他准备使出大招,大力地拍她脑袋,不想雪若忽地擡起头来了。
“别吵了!”她叫了一声,一脸失望:“我还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