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把唐菀的事儿办完就回来。”
那时摘下手套，匆匆赶往楼下。
又看见小为等人围着蹲在墙边嫌疑人，正在问话。
七名嫌疑人按顺序传阅一张照片后，纷纷摇头。
许知临那时正打算悄悄绕过人群，先回去找到顾清朗出发江云市。
谁知步子没迈出去，就听见小为语调拨高地喊了一句：“你们不认识？”
许知临步子一顿，又好奇的凑过来：“谁？什么？谁和谁不认识？”
一直围观的姜原好心提醒他说：“这七个人，说跟楼上那个死者不认识。”
“怎么会呢？”
许知临接过那张照片。
照片是刚刚他和姜原在楼上拍下来的，人数也能和报案人口述的数量一致。
于是他问：“你们不是八个人吗？”
“是八个人。”
“是五男三女？”
“是四男四女。”
许知临一时语塞：“……”
他唇缝微微张开些：“你们到底是几个人？”
“八个人。”
“你再数数你们现在是几个人。”
那时为首一名女子，视线涣散的往身后的队伍里望去。
忽地，她瞳孔猛然收紧，人站起来喊：“我们怎么只有七个人了，还有个人呢？”
其他嫌疑人也稀稀拉拉的从围墙边站起来：“还有个人呢？”
他们七嘴八舌地：“谁，是谁不见了？”
这时阴云密布，狂风大作。
吹得别墅顶棚“哐哐”作响。
暴雨将至。
许知临不敢置信的翻着自己手里案情记录。
现场总共七个人，死了一个人，共计五男三女。
但嫌疑人方否认，表示他们是四男四女，死亡男尸他们并不认识。
那就是说：现场凭空出现一名男尸，又消失一名女性嫌疑人？
许知临正感疑惑。
恰此时，楼顶又有人喊：“许警官，天台的水箱里发现一具双手被人反绑的溺亡女尸。”
海岸线附近的红蓝光一直闪到凌晨四点左右才终于停歇。
两具尸体分别从案发现场被擡出。
顾清朗前半夜被人丢下。
眼睁睁地看着许知临跟别人并肩跑入案发现场，而自己被拦在公安警戒线外兜了半小时圈子后，干脆委委屈屈地倒回自家别墅的沙发里闷头睡觉。
后来许知临来找他，轻轻钻进男人怀里，拿手拍着他的脸。
“顾清朗，该起床了。”
“我们还得回市局，拿唐菀的骨灰，然后送她回家。”
顾清朗那时迷迷糊糊睁开眼，半梦半醒的问：“案子破了？”
许知临苦笑：“哪那么快。”
“那你送唐菀，不办案了？”
“送唐菀就一天的事儿。”
“现场这边有秦创和小为，我们早去早回。”
也行……
顾清朗慢吞吞地从被窝里再爬起来。
那时他们刚坐进车里，许知临就说：“姜原那边还有两个警员，没跟上车，我们顺路捎回去。”
顾清朗正打着哈欠，听见这话，捏着方向盘的手指一紧：“带谁？”
许知临无奈，只好向他解释：“七个嫌疑人，两具尸体。”
“过来的警车被占了好几辆，现在这个时间也不好打车，好些人滞留在现场回不去。”
“带其他人不行吗？就非得带他？”
“人家本来早该收队的，一直帮我们支队的忙。”
“现在我要走，车上又正好三个空位，总不能不管人家吧？”
“他明明早就可以走，偏偏不走。”
“就要等到现在，等你走的时候，来跟你的车。”
“他安得什么心？”
许知临：“……”
他有些不高兴的喊：“顾清朗。”
狐貍那时还张牙舞爪、高高翘起来与人对峙的尾巴，突然间耷拉下来。
他不情不愿地妥协：“下不为例。”
于是A8开出花园，到隔壁别墅门口停下。
姜原高高兴兴地带着两位同事坐进来，结果看到主驾驶位的顾清朗，脸色也一下沉了。
大家那时聊了几句，顾清朗一直不搭腔。
姜原看他不爽，便使着坏地说：“知临，以后坐夜车或者长途车，你都最好别坐副驾驶。”
许知临懵懵地问：“为什么呀？”
“因为特别危险呀。”
姜原说：“尤其出事故的时候，副驾驶死亡率最高，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人都是自私的。”
“一般司机开车，遇到危险，都会下意识地拉远自己和死神之间的距离。”
“你想啊，假如你男朋友正开车，对面迎头冲过来一头疯牛，他第一时间会做什么？”
许知临困得不行，但出于礼貌，还是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他说：“应该会先把方向盘往左打吧。”
遇见危险，避开危险。
听起来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谁知姜原突然情绪激动地一拍自己大腿道：“对呀，他坐左边，你坐右边。”
“他把方向盘往左打，他避过去了，那你呢，你坐右边你不撞上去了吗？”
许知临一时怔愣，清醒大半。
他寻思，这话还挺有道理的。
“所以知临，以后别坐他副驾驶知道吗？”
“你就应该坐我这个位置，我这个位置是最安全的。”
坐什么副驾驶啊。
副驾驶一点意思都没有。
那老狐貍还想炫耀自己副驾驶有人……
姜原挑衅的望向前排座位，想来自己一举得胜。
可谁知前排那人，却忽然慢条斯理地答：“你那位置确实不错。”
顾清朗说：“我家兔子也最喜欢那个位置。”
“他喜欢到……”
“昨天下午，还在那位置上睡过一觉。”
许知临：“……”
兔子两脸一红，几乎瞬时想到昨天刚到别墅时。
还下着雨，他就被顾清朗给按在后排，生逼着仰头朝天看了一场雨的事儿。
他们那时确实在后排睡过一觉。
但这事儿是能随便给别人说的吗？
兔子气急，恨不得咬人。
他擡手拧了顾清朗胳膊一把。
谁知那狐貍也故意闷着嗓子，黏黏腻腻地哄着他。
“哎，错了错了。”
“别闹，开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