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600拿不出来,还想和他赊账。
他不同意,那混蛋玩意儿竟然有脸数落起了他房子的不是。
一会儿说什么隔音不好,一会儿下雨漏水,一会儿冬天冷夏天热连个空调都没有的话也好意思说出来。
“他也不看看他是个什么东西。”
“一毛钱没有还想住好房子,他配得上吗他?”
房东男子一顿输出。
说完,还想让许知临和秦创来给他评评理。
还好许知临及时伸手止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他问:“所以刚跟您发生矛盾的人,就是刘彬本人对吗?”
“对,就是他,那个刘彬。”
“都怪我,之前就不该给他们行那个方便,让他占了一次赊账的便宜,他倒是还有理了。”
“您之前是出于什么原因同意他们赊账呢?那一次赊了多少钱?他们之后多长时间补给您的?”
“嗐,那不就是,看他们可怜吗?”
房东回忆起之前的事。
他隐约记得那段时间里,刘彬好像是受了什么伤。
他来收租那天晚上下着大雨,原本租金都是白天来收的。
但是那天他在外,商铺上又有些事情耽搁了,所以来得晚。
原本租金这种事,房客直接把钱转账给他也就算了,他也不用费神多跑一趟。
但偏是住在这种城乡结合部的,都是些家庭条件困难的底层群众。
一年到头攒不了几个钱,房租自然也是能拖就拖。
所以每次都要逼得他亲自上门来收租。
房东记得很清楚,当天他上上下下挨着敲门,房租都收了个遍。
可偏偏是唐菀租住在四楼的那间房,他怎么敲也敲不开。
原以为是没人在,可是屋子里灯开着,电视声也能听见。
倒像是故意不给他开门似得。
大晚上跑来收租,还遇着个刺头,房东心里也有气。
于是敲门声变成砸门声,他边砸还边骂道:“赶紧开门,少给我装死。”
而那刘彬也是个烦人的。
不管门外怎么敲门怎么喊,他偏就是不出来。
不仅不出来,还故意把电视声越调越大,把那房东气得够呛。
好在唐菀回来的及时。
女孩子身上套着雨衣,但浑身依旧淋得湿透。
她在楼下停车的时候,就听见了楼上房东的叫骂声。
甚至不需要多想,女孩子就知道肯定又是那个刘彬在惹事,于是连忙追上楼来。
唐菀嘴甜,又会做人,平时和这楼上楼下的邻居关系都处得非常好。
房租平时都是主动交的那一波人,但是最近出了些事,她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拖欠几日。
这时一上楼,便同房东连连道歉。
又告知对方因为工厂出了事,刘彬意外受伤,家里的存款都拿去给他治病了。
这人花了钱,病情也没有见好,所以才突然变成这样。
希望房东能不和他们计较。
唐菀诉起苦来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楚楚可怜得很。
房东也是一时心软,又骂了刘彬几句后,这才走了。
许知临便追问:“那您清楚刘彬受伤的具体信息吗?”
房东说:“这我哪知道,但我当时就不该同情他们。”
“以前唐菀在的时候还好说,人女孩子至少是个爽快人,我看他们困难,松了他们三个月的房租,人唐菀后来手里一宽裕,就立马拿着钱来还我了。”
“但是他刘彬呢?”
“一天到晚好吃懒做、不务正业,总之这回,他交不出房租就给我滚蛋,我一分钱不给他赊。”
送走愤怒房东后,许知临和秦创也算了解到了一些唐菀和刘彬的日常生活。
两人上楼后敲响四楼那间房,谁知敲了半天都没人开。
但刘彬肯定是在家的,因为房东刚刚还说,自己和刘彬因为房租的事儿大吵了一架。
秦创耐心耗尽,便喊:“再不开门我可踹了啊。”
许知临拦住他,用屋内也能听见的声音说:“不配合警方调查,通知小为,马上带车过来抓人。”
话毕不足三秒。
房门猛地被人拉开。
这刘彬,倒像是蹲在这门边偷听似得。
“嗐,那什么,我上厕所呢。”
“可没有故意不给你们开门的意思,两位同志,赶紧进来坐坐吧。”
刘彬的住处就是市面上最常见的出租房装修。
房间光线不大好。
进门就是厕所,厕所右手边是厨房,左手边是个小客厅,再往里走,就是卧室。
家具都是非常古早的木制品,刷着大白墙。
脚底下的地砖也是早年间的花地砖。
但是因为入住的人平常也并不太在意卫生的原因,所以地砖也被踩得快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许知临往里走了几步,压根儿没找着任何能坐的地儿。
床上倒是空着,但被子也乱七八糟卷成一团。
他索性就靠窗边站那了。
“坐啊,你们随便坐。”刘彬追进来。
许知临懒得和他寒暄,翻开笔记本径直询问:“关于唐菀的死,我们有几个问题还需要问问你。”
“警察先生,你们只管问。”
“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平时网络赌|博,玩得是哪款游戏?”
“……啊?”刘彬没料到这个,他支支吾吾地。
“我,我平常遵纪守法,可不玩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许知临擡头,冷冷瞥他一眼。
索性直接合上笔记本说:“秦创,叫小为过来抓人。”
“欸,欸,别,别呀。”
“我我我,我说还不行吗?”
刘彬抓着许知临的胳膊,把他扯回来,又连忙掏出自己的手机来点开:“就玩玩这个。”
许知临凑过去看,谁知入眼就是花里胡哨的操作界面。
什么“美女荷官、在线发牌”之类的东西。
他问:“玩这个是赚了还是赔了?”
“有赚有赔嘛,我玩得少,就投了五千块钱进去。”
“唐菀网贷欠了七十万的事儿,你知道吗?”
“……”刘彬愣了愣。
“什么玩意?什么七十万?她欠了七十万?”
这反应看起来,倒像是不知情。
何况之前调查出来的那七十万借|贷款,确实也是记在唐菀名下,而不是刘彬。
那男人突然急了:“警察先生,你们可千万得明鉴啊。”
“是,我平时是赚不了几个钱,可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那我也不敢把这么多钱拿来赌不是。”
“别说七十万了,你就是给我七万,那我也不能全砸在游戏里呀。”
“现在唐菀死了,她说不了话,这笔债务不管怎么说,我是绝对不可能认下来的,你们也别想让我还。”
许知临看他一眼:“……你不赌?”
“赌,但我这不是,赌得小吗?”
“反正我没干过的事儿,我肯定不能认,你们也别想把这屎盆子扣我身上。”
“唐菀公司附近的人,说你经常跑过去对她打骂,为什么这么做?”
“她,她那是,她做人不老实。”刘彬的声音渐小下去。
“我俩以前其实感情也挺好的,但是后来我工作失误,受了伤,她就嫌弃我,想跟我分手,你们说有这样的人吗?”
“你受什么伤了?”
“就、就小伤。”
“搬东西的时候,砸着腿了,走路不太方便,现在阴天下雨都还疼呢。”
许知临和秦创下楼后,秦创还问:“你信他说得话吗?”
许知临嗤之以鼻:“嘴里就没两句真话。”
所以后来他都懒得问了,还是决定从刘彬的身边人开始调查看看。
秦创和他商量:“那我们下午去刘彬以前工作的厂里问问?”
许知临说:“行。”
那时他们打算先去找个地方吃点中午饭。
然后窝在车里睡会儿觉,下午再出发去刘彬的工厂问问其他熟人。
结果刚理了两页资料纸,兜里就震了一下。
许知临把手机拿出来。
房东:【看看你们的调查报告,案发后公寓的厨房门是开着还是关着的?】
许知临从自己的文件袋里抽了两页纸张来。
认真看过后才回复他说:【开着的。】
按照常理来讲,火势从厨房开始蔓延。
如果房门被关上的话,一定程度上也会阻拦到火灾燃烧的严重程度。
要是把案子以他杀的方向来进行调查。
凶手作案,肯定是希望火势越大越好。
这样既能彻彻底底杀掉唐菀,也能完美销毁现场很多遗留下来的作案证据。
许知临回复顾清朗后,对面久久没有回音。
于是他又认真开始整理自己手上的资料。
谁知这时坐在副驾驶的秦创,忽然拿着手机笑了起来。
许知临问他:“笑什么呢?”
秦创说:“你看这个新闻,太搞笑了。”
“说是两个博士结婚,双方都没有性|经验,结果同房当天晚上裤子脱了,俩人大眼瞪小眼,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说都二十一世纪了,网络这么发达,但凡多看两部片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创笑得很不给面子,一声接一声的,停不下来,都快抽抽过去。
他一边笑,还一边把那手机硬往许知临的脸上凑,发出阵阵刺耳鹅叫。
许知临一时哑口无言,像被公开处刑。
他脸色发黑地解释:“这有什么好笑的,双方都是第一次,又没经验,这不是很正常吗?”
“这正常吗?”秦创眼泪都快流出来。
“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怪不得古代皇帝,第一次圆房,还得要有人在旁边指导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真的太好笑了。”
“小许,你怎么不笑啊?”
小许警官:你看我笑得出来吗?我只是生性不爱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