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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知临沉默无言。

他一时不知作何回应。

他确实也有点喜欢。

但……

但他和顾清朗喜欢的定义和方式,好像都不一样。

等到自己逐渐缓过劲儿来时。

许知临才挣扎把顾清朗推至床铺一侧。

那男人睡得很沉。

许知临呆愣半晌,等回过神来后,才拉过被褥来认真给顾清朗盖上。

他自然不能留在房间里和他一起睡。

顾清朗是醉了。

但许知临没醉。

-

那夜在沙发上蜷了一整晚。

第二天天一亮,许知临就收拾书包跑去市局上班。

秦创正值夜班结束。

打着哈欠从办公室往洗手间走时,看见许知临,还吓一跳。

“小许,你怎么来了?”

“魏队不是准了你八天假吗?这才几天啊?”

许知临站在门口支支吾吾:“那什么,那个,医生说我可以出院了。”

他倒没说谎。

本来按照治疗进度,他今天也是要去办理出院手续的。

秦创听完,理解点头。

但又凑过来:“让我看看你脖子上的伤好点没。”

那天的事故,属实让人心有余悸。

秦创根本不敢想,如果他再晚到一步,许知临被人直接勒死。

那又将会是怎么的光景。

“欸,这俩红印是哪来的。”

“我记得你脖子上原先就……”

秦创瞧见些奇怪,他明明记得许知临脖颈间除却一条1左右的细长红痕外。

就再没有其他痕迹了。

但这时……

许知临难得反应快。

他脸色爆红,猛地捂住颈间道:“过,过敏了。”

秦创单纯,不会多想:“哦,那你记得涂点药,别老拿那个手去挠。”

许知临视线回避,乖乖点头。

秦创说:“行了你先进去吧,我上个洗手间回来再和你说说案子的事儿。”

那天许知临遇袭的地点是个重大发现。

如果不是涉及致命线索,也不会有人冒着袭警的危险,再背一条人命也要把他杀人灭口。

当天消息传出,刑侦支队便立即赶往案发地拉起警戒线。

以遇袭点为界将入山口小路团团围起。

但后续许知临清醒后,秦创去做口供。

又意外得知袭击许知临的人,并不是许知临之前尤其怀疑的那名赵老爷子。

要说来也是,即便背后遇袭,且被人一把勒住命脉。

可许知临好歹二十出头正热血的年纪。

一名年迈、身材矮小又跛脚的老爷子。

怎么可能那样压倒性的制服于他?

“所以你说至少是一名4-50左右的中年男子?”

秦创当时听闻,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可我们前期划出来的可疑人员里,根本没有这样的人啊。”

许知临面色苍白坐在病床上:“对,我确认。”

他说:“袭击我的嫌犯,身形很壮,从背后能把我牢牢环住。”

“而且他肌肉很紧实,应该是常年奔波劳作的人。”

“当时我挣扎,手往后挥的时候,还摸到他戴了手套,穿了长袖。”

对方有准备、胆子极大、心狠手辣,又有一定的反侦察意识。

那种生死一线的感觉回忆起来是非常恐怖的。

脖颈处被人套上麻绳的压迫感和窒息感。

哪怕只是那么一想,许知临的背脊都控制不住地冒出层层冷汗。

秦创只好安慰他:“别怕。”

而后口供对比完毕,两人一致得出结论。

“这一点或许也能说明,我们之前的调查方向。”

“全都是错的。”

乌鸦山埋了三条人命。

其中两人被分尸,一人生死未卜。

新闻捂不住,总要露出去些风声。

有凶杀案的地方,游客自然也不敢来。

警方办案压力其实很大。

这些秦创都没敢给许知临说。

微博热搜、论坛,天天挂着他们的办案进度。

热心网友恨不得当场入职公安局协助侦办。

可现代法律讲究证据,注重流程。

以受害人为圆心的社会关系网像庞大的大树枝干一样,蔓延开来。

再加上嫌疑人阴险狡猾,从案发到确认受害人身份就耗费不少时间,案情推进的速度实在难以加快。

而且秦创又说,当天拉起警戒线后。

除因伤未到的许知临外,其余所有人又再次参与了搜山行动。

“实在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秦创说:“那天魏队也去了,凶器凶器没找到,受害人的衣物衣物也没找到。”

“就是在你遇袭的那个地方,确实是发现了有尸体拖拽的痕迹,但是呢,凶手行凶后有刻意的毁坏过现场,所以划痕并不明显,也不连贯,经过初步讨论,在赵老爷子油箱刮坏的附近,受害人没走多远就遇袭。”

许知临头更痛了:“不应该啊。”

“赵老爷子那车停在那里,到修车厂来修理的时候,都已经10:19分了。”

“那三个女孩儿不可能一直站那不动吧,如果她们往前走,那凶手又怎么可能在近处有人的情况下,对三个女孩子实施犯罪行为?”

秦创人也麻了。

目前当务之急,还是得找到凶器。

原本之前也想过,这事儿可能跟赵老爷子根本没有关系。

可能是女孩儿们上山途中遇袭,然后正好被凶手暂时拖到车辆损坏处附近存放。

可那凶手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难道是为了嫁祸给赵老爷子?

可如果是为了嫁祸,他又何必多此一举在许知临发现端倪时,要杀人灭口。

这不是故意在暴露自己吗?

而且秦创之后也走过那条,受害人当日原本应该要通行的那条小路上山。

他一名年轻壮汉,从山间小路步行到下一个提供水和食物的临时休息点时,竟也需要30分钟左右的脚程。

就更别说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了。

那天许知临和组里其他同事重新梳理案件。

他们再次以受害人为圆心,重新把社会关系,出行时间,消失地点,被发现后的状况,通通整理一遍。

到夜里22点时,许知临还在加班。

忽然,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震了一下。

许知临随意瞥了一眼,后又怔住。

今天工作太忙了,他差不多都已经完全忘记,自己和顾清朗昨夜发生的暧昧与难堪。

这时再看到对方发来的短信,心里也不由一惊。

房东:【下楼。】

顾清朗配了一张图。

他现在,此时此刻,就在云京市公安局大门口的路边停车点。

等许知临下来。

许知临眉头紧锁:“……”

他迟疑过,也考虑过两人后续还要继续做合租室友。

更何况喝醉了的人,他说得话怎么能当真呢?

自己这样躲着他才是奇怪得很。

于是做好心理准备后,许知临又迅速下了楼去。

他刚一拉开车门,就看到顾清朗给他准备的、放在副驾座椅上的鲜虾馄饨。

许知临:“这……”

顾清朗示意他上车:“刚从出版社回来,听秦创说你忙得饭都没吃。”

“刚买的,赶紧垫巴两口。”

他倒是自然,好像已经全然忘记昨夜发生的事。

许知临看顾清朗没太在意,自己干脆也就装作没事发生。

只是刚打开盖子,馄饨没吃两口。

又听顾清朗问:“我今天早上怎么从你床上醒过来的?”

许知临差点被烫死。

馄饨掉进碗里,溅出汤汁来。

他又手忙脚乱的拿纸去擦。

“那个,那个……”

“昨天晚上你喝得太醉了,我实在扛不动,就暂时让你在我房间里休息了一下。”

他信誓旦旦地说。

“是吗?”顾清朗恍然大悟的模样。

许知临连连点头:“对、对。”

而后声音渐小地解释道:“你别担心,我昨晚睡的沙发,没、没占你便宜。”

顾清朗笑一声,就差没给他竖个大拇指:“嗯,正人君子。”

许知临抿着唇,这馄饨是一口也吃不下去了。

他原本想说自己打包带回办公室去,让顾清朗先回。

可顾清朗又追问:“但我的房间不是更近吗?你为什么把我扛到你房间去?”

他一副“你是不是对我早有图谋”的模样。

许知临坐立难安,着急解释:“因为,因为未经允许,我不方便进你的房间。”

“你真的一百万个放心,我们之间都没发生,什么都没……”

顾清朗神色严肃道:“真没?”

许知临怯怯答道:“真、真没。”

他说:“你昨天晚上喝得太多了,有些事情想不起来的。”

“或者你自己可能会做些什么奇奇怪怪的梦,但那些都不是真的,我们昨天清清白白,什么都没说没做,沙发上还放着我昨晚睡觉的毯子呢,你不信可以自己回去看看。”

许知临说完,甚至还心虚的捂住了自己脖颈间的红印。

顾清朗半信半疑将人盯了一阵,嗓音沉沉地忽笑起来。

等把人逗得够了,他才倾身而去,靠在许知临耳边轻声道。

“我喝酒。”

“只醉,不断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