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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1 / 2)

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

谢明息突然清闲下来了。

人类真是奇妙的生物,之前谢明息有一堆事要做,天天忙到脚不沾地,只觉得分身乏术。可现在清文肉身已灭,魂魄被阴府羁押候审,作为城隍家的关系户,孟平阳也保证一审问出点什么就及时让人送消息过来,让他足不出户不用动一根指头就能知阴阳两界事,他反而觉得不自在了!

骤然间没了压力,心里不是喜悦,而是说不上来的空虚与失落。

做什么呢?复试已经结束了,基本就是等录取结果下来,十拿九稳的事。他的心头大患已除,江夏省内太平无事,只要他按部就班修行,有祖荫在身,只要没人指使,基本没什么阴物敢伤害他——灵智蒙蔽的恶鬼不在此列,但是打不过他。

打不过他的当然不需要担心,谢明息从叠云岭上下来后就发现,自己居然在这么短短不到半年时间的锻炼后,已经不能称“弱小”了。

这固然是天分,也是谢明息的缘分,从晋安回凉山的高铁上,罗舒握着谢明息的手腕叹息。

“你果然是当代无出其右的修道天才……清文老鬼一番动作,也不知是成就了你还是害了你!只是你千万要当心!”

当心什么?她当心谢明息误入歧途!

顶着自家师父似笑非笑的微妙神色,谢明息微微点头应了一声。有些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传六耳,当然也不方便在火车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说,可他们三人心里都很清楚,清文死时显天人五衰之相,根本不是什么外人推测的纪算被夺、寿元耗尽导致,也不是被自己造的孽反噬,而是谢明息借机吸走了清文大半修行!他确实不是好人,但也确实是经年累月下来积累深厚的老不死,谢明息吸了他修行却不沾他的因果,用旧派武侠小说的说法,那就是白得了几十年功力!即使不能全部为己所用,也是极为可怕的一股能量。

这是奇遇,这奇遇却并非人人都能承受,换一个心性稍有偏差之人来,就是清文第二。罗舒并不是不信任自己的徒弟,只是谢明息到底还年轻,危险之时出一次手无可厚非,就怕诱惑太大,平时就把持不住。

*

罗舒心中种种思虑按下不提,等回了凉山,还有一些事等她处理首尾。向上面写报告这种事有谢至元承诺接手,可还有些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别的不提,被清文抓去炼尸的那一批同道算是受了无妄之灾,即使没有大碍也得稍微表示一二关怀……要不是阴府自有一套规矩不可逾越,罗舒是真想把清文的魂魄拘来,送到各门各派让人打一顿出气当赔礼。

可惜啊,到底不行。

罗舒心里叹了口气,给祖师爷上了香后继续写文书,才提笔起了个头,就感到周围有种窥伺之意,有股阴气凝而不散。虽然没什么恶意,到底行事鬼祟,不像是什么正经鬼。

她当即扔了笔,蘸满朱砂的笔头就跟长了眼睛似的直奔院墙而去。

“哎哟!谁打我!”

院墙上滚下来一只浑身乌漆麻黑的鬼,像只大蝙蝠,“蝙蝠”头上还带着一副小丑面具,浓墨重彩滑稽非常。

“何方阴物在此行窥伺之事?”

一晃眼,罗舒的笔重新回到她手中,连带着“蝙蝠”也一起被抓了过来。“蝙蝠”想站起身,结果本来应该轻飘飘浑不受力的魂魄之身竟然被压得动也动不了!

“贫道劝你老实一点,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界?”罗舒头也不擡继续写文书,“还不从实招来!”

“嗷师父刚刚前院有信众说好像看见你笔飞出去了我就过来看看……靠怎么是你?!你特喵的怎么找上门的?!”

谢明息揣着手溜溜哒哒走到后院,看见被压着扑在地上起不了身的“蝙蝠”,差点就在祖师面前骂出脏话了。

“你们认识?”罗舒一皱眉,暗道小徒弟怎么还认识这样的鬼,打算过会儿好好审审苏磐,问清来龙去脉。

“蝙蝠”扑棱了两下,像是认命了,老实回答道:“清文被抓去地府之后我被他骗着签下的契约也就作废了,我没地方去,稍微打听了一下就过来了。听说老头儿签契用的法印是从你这出来的……”

“等等等等!”谢明息揉了揉太阳xue,眨着眼睛看小鬼,“你说话能不能有点逻辑?说清楚怎么回事,而且我怎么就出名了?还有,你叫什么?总不能上了人家家里串门连大名也不报,这可不是做客的礼数!”

何青青作为旅游博主的影响力是不小,但现在离过年过了好一段时间,热度早就下来了,现在观中来往的大部分都是已经慢慢固定的香客,只有少数是游客,还有极少一撮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学与校友。谢明息回想了下,自己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紫霄观又出名了?

简直莫名其妙的!

小貍趴在树上,懒洋洋叫了一声,似乎在证明不是自己的问题。

小鬼也眨了眨眼:“我叫傅星垂,星垂平野阔的星垂,龙江省人,死了有……呃,一二三四五六七,快十年了吧。当时是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在外闯了篓子仇家找上门。本来我死了就死了,家里人会给我收尸的,结果我死的地方不太好——客死异乡,位置也不太好,煞气浓重,我又是离家出走,家里找不到我尸骨也召不回我魂魄,我自觉也没什么脸面回去,就一直在外流浪。结果怎么说,人要是倒霉喝水都会被呛到,我平时也不作奸犯科老老实实一鬼,被清文用一顿饭给骗走签了契约!尼玛我可真是千古奇冤……扯远了,清文死鬼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也知道,但我被契约压着,反抗不了他,只好做事出工不出力随随便便混日子,现在他死翘翘了契约没了,我想给自己找个山头当靠山——孤身一鬼实在难过,连饭都吃不上。”

“正好叠云岭一战,被陈天石召出来的好兄弟里被你们超度了好些个,没被超度的就把消息传出来啦。鬼都是很八卦的,现在阴阳两界都知道你是个很好吃又很强大的天生阴眼了,说不定之后会有人上门求着你超度诶,我在你门口一堵,可以帮你把不怀好意的那些全部赶走!怎么样,有没有心动啊?”

谢明息:“……”欲盖弥彰啊欲盖弥彰,狐貍尾巴露得真快。

谢明息:“其实你——还就是想找个人蹭吃蹭喝吧?而且你不是陈天石的手下?”

傅星垂的黑斗篷抖了抖,看起来更像是只蝙蝠了,面颊也鼓了一块起来,嘟囔道:“为什么我得是他的手下?我才不想靠近他嘞。老头儿前几个月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派我来凉山让我跟着陈天石,又不说到底要干什么,只要定期回报告就行……神经病,陈天石身边是那么好待的吗!我都能看出来他状态有问题,说不定哪天就要被他吃了。不过我发誓啊,我跟着他们但我从来没干过什么坏事!最多就是出去捉弄捉弄活人,因果相报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他抽了抽鼻子:“不过你看上去真的很好吃……诶哟道长对不起我错了!我没别的意思!我是个新时代的的四有新鬼,怎么会想着要害人呢!”

“还算你识相咯。”罗舒的朱笔在傅星垂额前点了一下,他那副油彩面具顿时消融,露出一张十分清隽的少年容貌。

“怎么总带着面具?好端端的吓人。”

傅星垂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虽然我没脸回家,但不能忘本不是?以面具示人,也算是不忘出身了。”

谢明息上下打量了一番傅星垂,恍然道:“哦,也对,你是龙江人。”

摘了面具的傅星垂看起来比以前精神了不少,龇着大白牙一脸少年气:“是呀,您看我怎么样?虽然和您肯定不能比,但应该帮个忙跑个腿还成?堵门我可最在行了!我也好养活,给我口饭吃就行——没饭吃真是世界上最令人痛苦的事!”

谢明息一乐,这傅星垂虽然死了快十年,但心理年龄也还和十几岁的少年差不多。

“你……在外这么多年,就不想回去看看啊?而且你之前不是还怕得要死,怕我把你超度了,现在不怕了?”

傅星垂:“大哥,你是个好人对不对?”

谢明息:……

不要乱认亲戚!算上阴寿你比我还大几岁呢!

“谢哥,谢哥?”

“行……”吧,看在你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

“谢老大!外面有个香客找你!被苏道长和韩道长拦住啦!您要过去看看么。”近日越发变得神出鬼没的表情包……包庆标从粉墙后探出一个头,“这位是谢老大你新收的小弟?”

傅星垂还被压地上起不来,看上去就很……搞笑。

谢明息额头上冒出三条黑线,小弟什么小弟!他又不是道上的!包庆标这张嘴可别把傅星垂给一起带跑了……这两个可够没谱的!

没想到傅星垂还挺高兴,死擡着脖子继续龇牙笑:“对呀对呀,我就是来投奔咱谢哥的,我叫傅星垂。”

“都给我闭嘴!表……包庆标你说是怎么回事,谁被师兄拦外面了?”

包庆标跟着傅星垂一起傻乐:“就是一年轻姑娘,人长得挺好看的,好像也挺有钱的,死活闹着要找您。我看见她刚一进门,苏道长就拎着算盘去堵门口啦,现在外面快吵起来了,您去劝个架?这在祖师爷道场面前吵架多难看多丢人啊。”

谢明息顶着罗舒相当微妙的眼神,感觉有点牙疼。他发誓,绝对不是什么烂桃花找上门!他直接剑斩桃花了!

看来来者不善啊……

“诶师父我去劝个架,师兄动起手来没分寸的,傅星垂就暂时交给师父你啦!”

罗舒笑眯眯地戳了两下傅星垂额头,被戳来戳去的小鬼伸出一只尔康手,可谢明息早就跑没影了。

*

苏磐其人——平时大多数时候都是懒洋洋没什么骨头提不起精气神的,不主动提起,他是绝对不会主动给自己找事——或许和他的算盘差不多,不拨不动。配上一幅好皮相,在时尚界或许可以称一声颓废帅哥,能靠脸吃饭的那种。谢明息与自家师父相处不多,可也知道师父不太看得惯这么懒散的师兄,总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懒散就懒散吧,再懒散也是半夜不情不愿但还是开门救了自己的师兄。现在谢明息知道了,师兄不仅会不情不愿地开门,还能懒懒散散但没有半点烟火气地堵门。

对,就是堵门,直接搬了张竹榻整个人躺着堵门口了。普通香客可以进,被他拦住的人是寸步难行。

加上灵官殿前还站了个威势十足的韩鹤,一懒散一郑重一威严(感谢新换上的灵官像气势不凡),愣是把人堵死在了门口,甚至不敢有一点儿过激言语行为。

包庆标说得不错,被师兄堵住的果然是个美女,纤秾合度,淡妆点染,稍微有些莫名的熟悉感、她挎着的手提包上系着一条流转着淡淡光泽的丝巾,沾染了半分湿润脂粉色,再看她微微发红的眼角,似乎是才哭过不久,用这条丝巾擦过眼泪。

丝巾的边角还印了个什么logo,这谢明息就看不清了,只能辨认出不论是丝巾还是手提包,都是用料做工非同一般的好货色。看她的打扮品味,也不太像是普通人。

女子被一脸漠然的苏磐堵在门口,也没过激的动作,只是用一双几欲垂泪的盈盈瞳子看着苏磐,惨然泣声道:“苏道长当真如此狠心,见死不救?到底要怎么才能见到谢大师?”

楚楚可怜的样子激起了吃瓜群众的八卦之心,也激起了一些人的同情心,谢明息已经听见不少议论声了,还有说师兄实在是不懂人情、不知好歹的。

他皱了皱眉,现在这情况和包庆标说的可不太一样啊……只是师兄在这堵门,也确实难做。道观开门迎客,把人堵在这也没道理啊!于是赶紧跑上去给他师兄解围:“师兄这怎么回事,来找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