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息看自己弟弟一脸理直气壮毫不悔改的样子，又气又笑：“怎么，那是什么理由说来听听？怎么你不写作业找人打架还有理了？”
没想到谢知意胸一挺，还挺自豪：“有人想让我考试作弊给他们答案！他们想抄，我就一个字也不写，看他们怎么抄！”
谢明息：……
李老师：……
不是很懂你们现在这届年轻人的想法。
谢明息一挑眉，继续追问：“那你和人打架，又是什么道理？”
谢知意是正在抽条的年纪，人长得高，看起来免不了就有些弱不胜衣的意思，宽大的校服在身上晃荡——这是好听的说法，说得不好听，就是瘦，再难听一点，那叫竹竿。
谢明息深深觉得，自己的竹竿弟弟和人打架，那只有被人揍得满地乱爬这个下场。
你看这胳膊这腿没几两肉的样子！不良少年都不爱带这种人玩儿的，不成为被欺负的对象就不错了。
谢知意眨了眨眼，从校服的宽大衣袖里抽出两卷被仔细卷起来的试卷纸，对着空气一抽，声音那叫一个响亮：“他们想抄我的答案，我不给，说了几句就被惹恼了要打我，我没办法啊，只好采取自卫措施了。”
谢明息：……
哦，那你很棒棒哦。
李老师一脸一言难尽。
谢知意还想继续说，三人的眼角余光突然同时看到边上窗户有什么东西掉了下去，只是速度太快，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就已经听见“嘭”的一声，重物坠地。
这时候还没上课呢，所有学生都趁着下课这会功夫倒热水上厕所，还有些在走廊上聊天，一听见声音，纷纷好奇探出头去看。
听声音，像是以前每届学生毕业了都有的固定活动，扔书。可现在离高考还有半年，谁会现在就扔书啊，哪怕是行为再怎么出格的不良都不会这么做。
谢明息莫名感觉有点焦灼，谢知意举着纸卷的手也在空中顿住了，他推开窗往下一看，本来跳脱活泼的少年神情全凝固在了脸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口的，只觉得喉咙分外干涩，连声音都已经嘶哑。
他说：“有人跳楼了！”
……
“有人跳楼了！”
不知道是哪个学生最先喊了一声，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整栋楼都陷入了难以言喻的惶恐惊乱之中。
每个学校都有过跳楼的传言，一些学生甚至对此津津乐道，以为谈资，但当死亡真正发生在眼前时，性质就不一样了。
高三压力本来就大，即使是一中，也多少会有焦虑的情绪蔓延。平时不显露，而跳楼事件就像是导火索，如果处理不得当，后续会出相当大的乱子。
李老师教了半辈子书，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一时失语。不过她立刻镇定下来，起身道：“我去维持纪律，谢同学，如果你觉得不舒服，可以先去医务室。”
谢知意没有回答，只是倒退了几步，重重喘了几口气，颤着声道：“哥……”
谢明息感到心头一阵恶心，伸手搭上谢知意的肩拍了几下：“没事，没事……要不要喝口水？”
谢知意闭着眼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谢明息拧开在考场一口没喝的矿泉水给谢知意灌了两口下去，趁着外面一片慌乱之声的掩护，低声念道：“太上台星，应变无停……”
“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谢知意喝了几口水，呼吸声也平缓了，扯着嘴角道，“哥，我只是被吓到了，又不是中邪，你怎么还开始给我念咒了。”
谢知意是走读生，经常会在家里看到一些谢明息带回来的书，记性又好，记住了不少对高中生来说可能毫无意义的东西。
谢明息只是道：“我去看看。”
“别、别看……”谢知意赶紧又喝了一口水，“没什么好看的，哥，别看！”
谢明息从没关的窗户里往下望，一个身穿白色羽绒服的女子倒在血泊里，人事不知，黑色长发凌乱如麻，白皙的脸上全是斑斑点点的血迹。不过四周没有女子的魂魄出现，也没有黑白无常、阴府力士，看来性命无忧。
周围的学生已经被驱散了，几个颇有些年纪的成年男子正焦虑地打电话，不断说着什么，但是差了五层楼，谢明息听不清。
“哎……”谢知意抱着水瓶喝了整整半瓶才停下来，“看来明天的语文课上不了了。”
谢明息靠着窗，感觉跳楼女子的那模糊不清的相貌总让他觉得眼熟，他一边回忆一边问道：“怎么，她和你有什么关系么。”
“她是我们这学期新来的语文老师啊，叫秋君，我们都叫她秋姐，刚好王老头子退休了，就让秋姐来带我们。平时挺好的一个老师吧，听说是凉山师范大学毕业的。课讲得不错，还试图和冯山度他们几个讲道理——冯山度和他的几个好兄弟就是想抄我答案的那帮人。她怎么就突然想不开跳楼了呢。”
谢明息一听“凉山师范大学”，突然就想起来了：贺宇的女朋友，现在是前女友了，就是凉山师大中文系的毕业生，比他们大一届，今年毕业参加工作，没想到刚好成了谢知意的语文老师。
她怎么会突然在学校跳楼？
总不能是和贺宇分手了，一时想不开就跳了，或者高三教学压力太大被这群b孩子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