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路上也不安分
苏磐再怎么纠结,至少房顶得修,用油布盖着瓦片缺损之处,一是不安全,二是有碍观瞻,到底不是长久之计。
步入初冬的凉山市湿润多雨,谢明息落水的第二天上午下着雨,下午放了会儿晴,之后又是连续好几天阴雨绵绵,一直到周末才转阴,只是寒意依旧入骨,象征着冬天正式来临。
天气恶劣,连带着坏事也不消停,苏磐见天气稍微有所好转,就自己去乡下找瓦匠修房顶,留感冒还没好全的谢明息看家——天气实在是冷,谢明息在冰冷湖水中泡了一会,又被溺死鬼的鬼气纠缠,虽然及时获救,多多少少还是染上了风寒。
头痛脑热,苦不堪言,不论学了多少新法术、新符咒、新仪轨,都没法帮助自己更快痊愈哪怕一丁点儿。
“阿嚏!”谢明息换下已经燃烧殆尽的蜡烛,换上一对新的,烟气钻进被堵塞的鼻腔,令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老谢啊,感冒还没好呢?药吃了没?”
贺宇自顾自推开半掩的门扉,手里拿着一份密封的信笺走进紫霄观——自从他被附身过一次又被谢明息救了之后,他得了闲就想往紫霄观跑,完全没有自称“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的包袱。之前几天都在下雨他没机会,天气一放晴就迫不及待登门拜访来了。
“啊……阿嚏!”
谢明息又打了个喷嚏,他下意识想揉一揉泛红的鼻尖,又佯装无事地放下:“吃过了,贺宇你来是有什么事?师兄给你开的药吃完了,你已经没事了。”
“都是兄弟,和兄弟弯弯绕绕就没意思了。”贺宇考虑到谢明息还在感冒,没去勾肩搭背拉拉扯扯,将手里的信递给谢明息,“嗯,刚刚在门口信箱看见的。这都什么年代了你师兄居然还在用信箱……我都来了,不带我上炷香?赶紧给兄弟安排去去晦气,这一天天下雨的,真不吉利!”
谢明息接过信却没急着拆开,敏锐地捕捉到了贺宇话里另外的含义,眉头一皱,问道:“又出什么事了?”
同时一双深黑的眼瞳开始仔细打量贺宇的情况:
身体看上去很正常啊,也没有阴气或者鬼气,应该不是被新的鬼纠缠上了,鬼物一般不敢接近庙里,上次那是意外……
他看来看去,几乎把贺宇看成了一个筛子,终于在贺宇身后发现了一缕非常浅淡的红色。
贺宇叹了口气,认认真真向府君拜了几拜后回答道:“你差点就又要见不到兄弟了。今天不是才放晴吗,我想着路上水没干透,骑车不太安全就坐公交来了,结果我坐的那班车在经过怡海广场那个十字路口的时候,突然有辆车蹿了出来!你是不知道当时有多危险,司机拼命急刹车才勉强控制住!”
谢明息一听贺宇的话,心里就是一咯噔,继续追问道:“之后呢?”
贺宇深吸一口气,拍着胸脯,似乎仍心有余悸:“公交师傅停得快,压住了,只是轻微剐蹭,后面跟着的车……连环追尾,至少有七八辆车严重受损。我过来的时候看了一下,不出人命那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连环追尾!
“你……你等调查吧,最近自己多小心。怡海广场……”
谢明息干巴巴地说了一句,闭了嘴不再言语,而是去拆手里的信,只是撕了好几下也没撕开信封。
贺宇眼睛一转,边回忆边说道:“那是辆红色的兰博基尼,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蹿出来的。就算是轻微剐蹭,修复的费用也不少了。不过都能开得起兰博超跑了,应该也不差这点钱。那可是‘蛮牛’啊!款式再老也是经典,万恶的有钱人……”
他的声音仿佛纠结在一起的磁带,突然卡了壳,好一会之后才喃喃道:“怡海广场,红色跑车……老谢,不会、不会是那个……”
“别去想!”
谢明息一声低喝,坚韧光滑的信封纸顿时在他的动作下出现了几道蜿蜒丑陋的裂痕。
“贺宇,管好你自己,宁愿绕远路也不要再接近怡海广场。那里到底是什么事我不清楚,只能说绝对没我们想的这么简单。不要想了,官方会处理好的。”
两人不再有过多的交流,心中所想却同时指向了那个谢明息亲眼见过、上了新闻见了报的“杀人犯”。
而两人也心知肚明,杀人犯并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