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舍卒保车(1 / 2)

反而是如果父亲李善长早在二伯获罪,被陆羽先生查获的那一日就痛下杀手,做出这种决断,甚至整个韩国公府上下都为此早早做准备。

此时的李祺恐怕会认为他的父亲过于冷酷无情。

哪怕二伯再怎么不成器,这么多年来为府上惹了再多的麻烦,可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人性如此,实在是让人感慨。

此刻的韩国公府内,看着府内的气氛明显轻快了许多的李善长,浑浊的泪水早已消失,脑海中的回忆也已消散一空。

他咽了一口清茶,摆了摆手,“这几日,全府上下吃素,菜也不要带荤腥的了。”

下人们连连称是。

李善长回了书房,一个人静静地待着,却并没有继续伤怀,反而是练起了书法,仿佛此刻那兄弟情根本不复存在。

笔走龙蛇,挥毫洒墨之间,宣纸上“明哲保身”四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

凝视着那四个大字许久,李善长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开口道,“这般蠢得如猪之人,怎配做我李善长的亲弟弟,死了便死了。

也幸好母亲早早地便已离世,否则又要让她伤心了。”

李善长缓缓开口,言语中竟也透着一丝轻松。

这世道,人心隔肚皮,面上看到的,谁又能保证全是真的?

假作真时假亦真,真作假时真亦假。

难,人心难测。

……

刑场。

眼看着午时的时间一点一滴地到来,狱卒也早已蓄势待发多时。

可这时又有一阵异动,一辆华贵的马车远远驶来,彰显了来者不凡的身份。

周围的百姓的心再次揪了起来,狱卒眼中也露出几分惊疑之色。

不过看到稳坐钓鱼台的陆羽,众人又全然放下心来,除非此刻来的是宫里的皇上或者太子殿下,否则没几个人能比得上这位大人的威严。

狱卒心里顿时感到一阵安稳。

来人步伐轻快,见到李存义还未被斩首,嘴角微微抿起。

他越过刑场,身为主刑官的吴庸也并未开口阻拦,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来人很快就到了陆羽身前,躬身行礼。

“来了就先坐下。”

对于李祺的到来,陆羽并不觉得意外。

李善长为人奸诈,史书之上并非全然虚构。

李善长能够凭借权势一步步走到高位,还推举了胡惟庸为丞相,哪怕胡惟庸谋反,史书记载李善长不过是被牵连。

但其中到底有没有他在背后推波助澜,实在是很难不让人怀疑。

也正因为如此。

他最后落得个灭满门的下场。

从方方面面来看,李善长实在太像另一个司马懿了,又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没用的弟弟而身陷险境?

这太不可能了。

不过陆羽对此毫无反应。

原本已经认命赴死的李存义看到李祺的到来,再次激动起来,“侄子,你是不是来救二伯我的?

我就知道大哥他没有放弃我,我可是他的亲弟弟!”

当着众人的面,李祺稳坐在原位,屁股半点都没有挪动,仿佛真的被钉在了那椅子上。

面对李存义的询问。

他没有装聋作哑,而是笑眯眯地直接回话。

就在他回话的这一刻。

他目光闪烁,隐约明白了父亲的打算。

“二伯,父亲说了,你不再是李家之人,李家的族谱里也不再有你的名字。

要怪就怪你犯了如此大罪,父亲又岂能为了保你而让李家获罪?

这可是要罪加三等的。

二伯,希望你来生做一个好人,一个于国于民都有功的好人。

这便是侄儿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李存义眼珠子瞪得都快突出眼眶,一脸不可思议。

反应过来后。

他愣愣地看着面前的李祺,然后出乎所有人意料地直接破口大骂起来。

“李善长、李祺,你们父子两人,一个老王八蛋,一个小王八蛋,装什么装!不就是想要让我李存义去送死吗?

李善长,你还好意思说是我李存义的大哥!

忘了当年,家里为了供你去读私塾,可都是我这个亲弟弟在泥地里摸爬滚打才挣来你的学费!还有你这个小王八蛋。

别以为我这个二伯整天无所事事,真以为老子以前做的那些事情,全都是脑袋被驴踢了、被门夹了?

其中可有不少是你父亲,那个老王八蛋,我的亲大哥。

他暗中授意的!”

“哈哈哈哈,我李存义死了,你们也别想好过!还有李家那些老家伙,一个个脑子全都糊涂了!今天他能让我李存义死,明天他李善长凭什么不能让你们死?

你们这些人,要死大家一起全都死!”

“还有你,陆羽!”

李存义此刻想到自己即将赴黄泉,整个人彻底暴走,毫无差别地开启了“地图炮”。

刚骂完李善长、李祺父子两人,就又直接冲着陆羽骂道:“什么狗屁的实学圣贤,什么闻名天下的先生。

你陆羽不就是跟那个老王八蛋一样,都是为了夺权吗?

那老王八蛋权倾朝野之时,丞相之位尊贵无比,就连那胡惟庸也都不过是他的马前卒而已。

现如今的你陆羽,来日早晚也会变成他那个样子!”

“哈哈哈哈,我们大家一起都要死,全部都要死!老子在黄泉路上等着你们!还有你,吴庸,真以为抱上他陆羽的大腿就能够平步青云了?

以后也要死,全部都要死!”

面对着李存义的破口大骂,吴庸面无表情,“午时已到,斩首!”

吴庸再次将令签丢出。

狱卒此刻也不管那些大人物之间的事了。

他一个小老百姓,只管执行任务。

狱卒吐出一口酒,酒液落在大刀之上。

他眯着眼,对准了李存义的脖颈处,大刀带着重重的破空声,由上而下劈砍而来。

这一刻的李存义好似还打算继续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