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看僧面也看佛面,我家兄长为大明朝立下多少的汗马功劳,为大明朝流过血洒过泪的,你们不能这样对我,不能对我李家!”
可回应他的只有吴庸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是你李存义乎?”
……
李存义的案子如此高效率地落实、盖棺定论,是洛阳新都许多人都未曾想到的。
毕竟李存义之前在应天府时就已上蹿下跳,闹出不少笑话,而韩国公府上的人总是默默在他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
这一次,在众人眼里,哪怕是被陆羽撞见了,顶多也就是小惩大诫而已,最后却落得这么一个人不人、鬼不鬼。
即将奔赴刑场的下场,的确出乎许多人的意料。
“还用问,李存义怕是被那位韩国公给放弃了。
要是我是韩国公这位长辈,面对这么一个累赘拖油瓶,忍一次两次也就罢了,还能一直容忍下去吗?
绝无这个可能。”
球场上,一群人正玩着蹴鞠。
他们身形矫健,灰色的球衣不断晃动,时不时在身体的各个部位做出各种高难度的动作。
这群人分别是郑国公常茂、其二弟常升,还有三弟常森,以及宋国公冯胜长子冯诚、信国公汤和长子汤鼎、定国公傅友德之子,以及定远侯王弼、江夏侯周德兴的子嗣。
随着洛阳新都修建数年过去,这些二世祖几乎清一色都来到了洛阳新都之内。
哪怕并未在此定居,可一年之内几乎大半时日都在此处。
洛阳新都作为如今大明国朝最繁华、实学最兴盛,一切新鲜玩意最先出现的地方,对于他们这些整日里无所事事的二世祖来说,诱惑力实在太大了。
虽然他们是二世祖,但并非都是纨绔子弟。
在长辈们的严加管教下。
他们基本上个个都上过战场、上马杀敌。
更别提他们这群二世祖所在的圈子,可是大明一朝几乎最顶级的圈子,甚至都能够跟亲王殿下、太子扯上几分关系。
放到外面,随便一个人对于普通老百姓乃至各个地方的官员而言,都是如同天一般的大人物,随口一句话都能影响一座县城乃至一郡数镇,毕竟他们其中大多数人的父亲和长辈都还在世且身居高位。
“要我说,这李存义也是个没长眼的,蠢钝如猪,脑满肠肥之人。
如今的大明天下乃是实学的天下,早已与从前大不相同,还打算用欺压百姓的方式谋利,简直愚不可及。”
冯诚面露鄙夷之色,将蹴鞠在指尖翻转,随后手背轻轻一弹,蹴鞠便滚到了他的后背,顺着身形往下落,很快就到了脚尖处。
他往前轻轻一踢,蹴鞠飞向了汤鼎。
汤鼎一脚将球带过,在半空中一个翻滚,随后直接一脚踢向对面。
球进了,守门的是常升。
他身子相对较弱,反应力也自然差点。
不过大家只是玩乐,所以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埋怨谁。
常升将蹴鞠拿起,一把抛出,球直接到了弟弟常森的面前。
很快又是一场球赛重新开始。
打了足足两个多时辰,一众二世祖才拿着身旁下人早给他们备好的混制水果糖水,坐在旁边的休息区,美滋滋地大口喝起来。
各种水果在口中不断迸发滋味,二世祖们纷纷露出陶醉的神情。
“二哥!今年春闱科考,你有几分把握?”
常森问了常升一句。
常升十指张开,轻轻一笑。
冯诚一脸艳羡之色,和常升勾肩搭背地开口道:“咱们这群人能上马杀敌的不在少数,可真能定下心思安稳读书的,恐怕就只有你常升老弟了。”
一边说着,冯诚撇了撇嘴,看上去对自己家里的老头子宋国公冯胜有着不小的意见,“也不想想,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家里面的老头子天天舞刀弄枪的,读得最多的书就是兵书,圣贤学问虽然也看了点,但又怎么能跟常升你这种圣贤学问和实学都极为精通的学子相比?
哪怕如今科举极重实学之内的算术,可那些数字,我每每一看就觉得脑瓜子生疼,还不如拿着兵器去战场上多杀几个敌人来得痛快舒坦。”
冯诚这一番话,一旁的先锋官常森、郑国公常茂、汤鼎等人都是一脸赞同。
让他们去好好读书、研究实学里面的那些数字,实在是太过为难了。
“李祺那小子运气是真好。”
汤鼎忽然感慨了一句,众人再次点头,郑国公常茂更是忍不住直拍大腿,“可不是嘛,攀附上了陆羽,否则这户部侍郎的官衔,凭什么能轮到他?
原先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驸马都尉兼大理寺事而已,在咱们这一群人之间顶多也就是个中等水平。”
郑国公常茂如今算是这群人之内领头的人物。
开平王常遇春早早逝去。
他早早地就袭了国公的爵位,随后更是同宋国公冯胜打了数场战役,立下不少功劳,官职自然也就最高。
可如今李祺身为户部侍郎,论地位不比他这郑国公差上半分;论起实权,除了开国年间,历朝以来自古都是文大于武,更别提如今李祺身为户部侍郎,整日里在大明银行与太子朱标走得极近。
实在是让身为太子朱标小舅子的常茂心里羡慕得很。
“说我什么坏话?”
李祺那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
他脱下了户部侍郎的绯色官袍,从远处快步走来。
看着他的身影,郑国公常茂也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他们这群人彼此说对方的坏话太正常了。
常茂白了他一眼,开口道:“现在才来,天都快黑了。”
“没办法。”
李祺苦笑着拱手对着众人解释,“刚才跟太子殿下忙完今日的事,一下值就迅速赶来了。”
“来打一场。”
李祺接过蹴鞠,嘴上满是笑意。
汤鼎见了,心中泛起好奇,忍不住询问道:“韩国公府上眼下可不怎么安稳,你这位府上的大公子,还有这种闲情雅致?”
众人原本以为李祺不会来了,可李祺眉目间毫无忧心忡忡之色,挑了挑眉梢,还透出几分轻松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