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徐来,吹不动长发丝缕。
阎十七左手拿着那盏微弱灯烛紧跟在云婠婠的身后,因灯烛不明,廊下幽暗,他们离的比往日里要近些,好似这般,他们目之所及便要远些。
他们如鬼魅,着着幽夜之色的黑衣,慢条斯理的在廊下游荡着。
不紧不慢,宛如世界为之放慢。
他们神色淡然,可从身上无意散发而出的阴冷却让这原本就幽暗不明的廊下更显的阴鸷冷凝了几分。
无人敢靠近,他们的世界仅剩了他们。
不管他们是有意还是无意。
他们宛如游魂一般,在幽暗的世界里散发着阴冷,气息强烈的仿佛他们便是幽暗,他们似融为一体,无所畏惧的往前走去。
直到三楼的尽头,寐阁的最后一间。
云婠婠站在阁门前,幽幽的看着门扉。
她轻语道,“本尊记得,十七你曾言,那掌柜的将灯盏挂在了廊上,拿着灯笼提手进了这厢房里?”
“是,当时确实如此。”
云婠婠看了看在这幽暗里很是不起眼的灯盏,思索了片刻,无声的拂过了那盏,那盏便瞬时烛火熄灭,周围的一切在无声里又进入了黑暗。
只不过在那盏熄灭的瞬间,猝不及防的一刻,笼住烛火的薄白绸纱被云婠婠指尖飘出的魔息噬了个干干净净。
若非夜色太深,廊下太暗,那光秃秃的灯盏定然能成为一道别致的风景。
“进。”
语落,阎十七便略过云婠婠径直推开了厢门,即使当初中毒至深,差点没了性命,他也没有一丝的犹豫便走了进去。
只因为是云婠婠的命令。
而云婠婠亦跟随在阎十七的身后。
黑暗空旷,无边无际,这是云婠婠进入这厢房后,目之所及里最为直观的感受,她满目皆为一色的黑,满眼皆为无边的空,她好似落入了无人之境,万物皆失,万景皆失,更无人为伴,好似唯她而已。
踏足此处,一瞬之间,她竟心生荒凉。
若不是此刻一抹异香袭来,她大概要被眼前之景困上几时了。
只是这异香不过一息,云婠婠便蹙紧了眉心。
她猛然用衣袖遮挡住鼻息,眉心尽是散不尽的阴霾,她神情生冷,眼底生杀,这奇异之香她不过是仅仅一息,便叫她生生中了毒,且非浅毒。
难怪,那日的阎十七会那般中毒至深。
若不是他回的及时,若不是她救的及时,他怕是早已死在了那日。
云婠婠暗暗压制住刚刚侵入自己身体里的香毒,她紧着往前走了几步,似无意的抚过阎十七的手腕,停留在他的指腹间,她靠拢阎十七的耳边温声道,“此间危险的很,十七还是跟着本尊的好。”
阎十七一下便红了耳根,只是因为黑暗做掩,未露颜色。
软白指尖轻轻抚过他的指腹,宛如一瞬微风,不重却能撩的人轻颤。
云婠婠便是这样,明明中了毒,却似无心一般毫不在意的继续做着自己的心中所想,便是中毒是真的,撩人也是真的,反正于她而言,她的肆意妄为早已根深蒂固到了她的性子里面,任谁都看不懂她到底想怎样。
灯笼提手不长,云婠婠很轻易的就握住了它的另一边。
便就是在握住的那一瞬间,异香连连顷刻间便消失无踪了。
她放下掩住鼻息的衣袖,睨了一眼不知何时已经出神的阎十七,轻笑道,“此间果然危险的很,便将十七都迷的双目无神了。”
随即便不给阎十七反驳的机会,拉起灯笼提手便继续往前走了去。
阎十七在灯笼提手的牵扯下跟着往前走,无知无觉的牵引让他很快回了神,他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到了牵引着他的人身上。
即使黑暗很深,他目及之处无任何颜色,他都能清楚的分辨出属于云婠婠的轮廓。
他深深的看着云婠婠的背影,片刻,低语的音调都显得暗哑深沉,他道,“尊上的心里可还有他?”
云婠婠明显的不做深思,“谁?”
“青昱。”
语落,阎十七的目光越发的紧,他紧紧的看着云婠婠的背影,哪怕是云婠婠一瞬间的犹疑,他都能从她的背影里看出些许。
他期盼着云婠婠的回应,却又怕着云婠婠的犹疑。
在问出之前的难以抉择,到问出之后的艰难等待,他仿佛经历了千年,而这千年,他都只为等待云婠婠的回答。
“青昱?”云婠婠沉声片刻,不屑的道,“十七你若不提,本尊都快忘记还有这个人,哦,不,这个仙族了。”
云婠婠停下脚步,问道,“只是十七你为何突然问起他来?可是仙族最近有了什么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