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对呀,她是代姑母管理后院,怎么能让自己做好人,让姑母做坏人?她明明该知道的,但涉及其中,竟然忘了!
“原来这样,早知道我今日就不去求情了,该在外面狠狠将瑞珠斥责一顿才对!”她后悔:“是我的错,我竟没想起来!”
秦谏劝道:“没什么,你才过来,怎么能想到那么多?母亲也没料到你事情做得好,又比她得人心。”
程瑾知伸出手来挡住他:“你别胡说,回头让母亲听到了。”
秦谏低头笑。
他发现瑾知在继母面前,也是伴君如伴虎。
那是她姑母,又是她婆婆,她既要将事情做好,又要哄婆婆高兴,岂不是既做能臣干将,又做宠臣?并没有轻松到哪里去。
想起自己之前责怪她,他欲言又止,擡眼看,见她蹙眉数着饭粒,张口吃饭前还叹了声气。
以她的善良和细腻心思,那丫鬟被撵走定要过几日才能放下了。
……
书画院开设当天,太子周显亲自到翰林院视察,秦谏与沈夷清都陪伴在侧。
先见过书画院确立的官员,以及接了帖子并到达书画院的诸位书画大师,一行人到大堂,周显就见到了那幅“翰林院之书画院序”。
他见过这文章,知道出自秦谏之手,但这字却是他不认识的,而且他喜欢这字,有一种端庄雅正之感,且线条简明清晰,非常适合朝廷所办书画院的气质,规矩,端庄,既雅,且美。
“这字……”他要问,却已经看见了/>
沈夷清在一旁低头笑,秦谏恭声回道:“是拙荆,拙荆为书魔齐道野之关门弟子,臣见此字端雅,比臣的字要好,所以让她替臣抄录了。”
周显意外地看他,随即又看面前的字:“想不到,想不到,秦夫人竟是才女。”
后面京中书法名家余东白道:“此字确有齐道野之整齐严谨,却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齐道野更添一份端方秀丽,小人听闻秦夫人年不过十八,实在是天赋异禀,后生可畏!”
周显道:“怎么不刻座碑呢?我看可以刻了碑文竖在院外,穆言看可行?”
秦谏问:“仍是用拙荆的字么?”
“自然,父皇说书画院就要推陈出新,不拘一格降人材,秦夫人并无功名,还是女子,却有此才,正合父皇之意。”周显说。
秦谏欣然:“是,臣记下了,今日就去办。”
周显又往前走,看向别处,秦谏看一眼身侧的字,轻轻弯起唇角。
他所料没错,她当真要名声大噪,他若不努力,以后怕是真要沦为“程瑾知她夫君”了。
下午送走周显,秦谏还留在书画院,将周显说的几样事都安排下去,随后又吩咐人去找镌刻师,准备镌刻碑文。
至于这字,倒不用另找人勾勒,那样到底效果差一些,只用让她辛苦些,再在碑石上写一遍就是。
想到自己二人的名字从此就在书画院前的碑文上并排相列,秦谏不免觉得愉悦又得意,忍不住设想那是怎样一段佳话。
沈夷清过来和他交待,自己要去京兆府了。
他们二人主职仍是原本的职位,在书画院只是兼任,所以是两头跑。
秦谏不知在想什么,在他要走时突然将他叫住。
“上次你是不是说,你舅舅家有支百年老参?”
“怎么?”
“能转手么?我要。”秦谏问。
沈夷清吃惊,上下打量他一眼,“你怎么了?你要补也是什么鹿鞭,鹿茸,或是淫羊藿,我听说这些好使。”
秦谏敲了他一下:“给你自己留着吧,等你要了我都不需要。”
沈夷清笑,问他:“那你要百年老参干什么?这东西可不便宜。”
秦谏顿了顿,叹一声气:“我继母下月生日,给她贺寿。”
“你……”沈夷清刚想说他竟如此用心,随后又想,因为秦夫人的生日与公主的忌日正好是同一月,前后相差一天,所以他会记得。
但是,以前也没听他说送过什么寿礼啊,谁有心情在亲生母亲忌日的时候送继母贺礼呢?
秦谏知道他的意思,主动解释道:“上次为一样药的事让我夫人在中间为难了,我想……不如我索性低头示个好,给我母亲送只山参,她高兴了,也就不为难我夫人了。”
沈夷清连声道:“不容易,真不容易,果真是温柔乡,英雄冢,你这是彻底被收服了。”
“随你怎么说,你就当我昏头了吧,反正你去给我问问,若是你舅舅愿意转让,我出钱买。”秦谏道。
沈夷清点头:“行,我回头问问,顺便给你讲讲价。”
秦谏拍他一下,以示感谢,沈夷清便走了。
回到京兆府,之前那打不开的锦盒已经打开了,放在他桌前。
他坐下来开盖一看,里面竟是一沓信。
什么意思?信谁放进来的?还是说,这盒子里本来就是装的信?
沈夷清不由笑了,那这窃贼点够背啊,这么好的盒子,这么复杂的锁,没装金银珠宝,却装着一沓信?
他一边笑着,一边将信拿过来,心想该不会是什么官员或是高门大姓家里的机密吧?
但信封上却是空的,什么也没写,没有收信人名字,没有地址,没有日期。
再打开信封,里面一封信竟有足足三页纸,而那字……
沈夷清惊住了。
熟悉的字迹,最右侧写着“明月君如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