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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神降于莘23(1 / 2)

第105章神降于莘23

“为什么非要逼我!”

而与此同时,白羊趁楚安晃神的一瞬间,迅速挣开束缚,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出去。陡然生了变故,庙外那群兵役一哄而上,却仍是没困住白羊。楚安头也不回地追了出去,匆忙给顾九留了一句话。

“呆在这别动。”

顾九扫了眼躺在地上的灵奴,眉心紧蹙。

这人手腕处的刀痕很深,几乎可见皮肉下的骨头,失血过多,被救出来时已是危在旦夕。顾九甚至没得及给她止血包扎,灵奴最后一口气便随着香炉里那抹猩红的消失而散尽。

这次,绝对不能让他再跑了。

顾九吩咐守在外面的兵役跟着楚安一起去寻人,只留下庙内的两人。

顾九蹲下身,认真摆弄着那堆白骨,很快便将这些骨头拼凑成一副完整的骨架。

尸体骨骼窄小,耻骨下角宽大,看样子应该是个女子。

顾九并不精于验尸之道,难以凭借尸骨来大致判断出这人死了多久。但她擡眸看着那具被砸得七零八碎的石像,忽然想起来前几日秦行知为其擦拭灰尘的画面。

顾九眸底暗了暗。

这具尸骨会是唐氏的吗?

旁边的人问道:“顾公事,现在咱们就守在这吗?”

顾九望了眼外面黑沉沉的夜色,思忖片刻,慢慢道:“等着。”

然而话音刚落,她隐隐听到从屋顶处传来几声轻微的动响,神情一变,还没来得及闪躲,便见头顶上方破个大窟窿,纷扬的尘土迫使她闭了闭眼。

可就是这眨眼间的功夫,她的后腰被一个尖锐的东西抵住,而屋内的另外两人已是倒地昏迷。

顾九忍不住暗骂几声。

废物玩意儿。

身后的白羊好心提醒道:“姐姐,我不会伤害你。但你若是喊了人,我只能将你打晕,就如他们两人一般。”

顾九绷紧背脊,咬牙道:“你想干什么?”

“我想去见流衡,”白羊道,“而你应该也有事情想问问秦郎中,我们各取所需?”

虽是一派询问的语气,但那抵在后腰的刀尖却是离皮肉更近一步。

那抹难以忽视的刺痛逼得顾九点了点头。

为了避免碰上楚安他们,白羊带着顾九从凤凰山另一处偏僻小径下了山。经过城门时,白羊戴好提前准备的帷帽,有顾九在身边,守城兵并未检查,直接放行。

秦行知住的地方离城门不远,很快,两人便到了地方。

几乎在顾九叩响院门的瞬间,一直躲在暗处监视秦行知的流衡现了身。少年紧握剑柄,眼底杀气凛然。

流衡道:“放开。”

白羊笑声轻快:“我还带着帷帽呢,你这便认出我来了?”

流衡抿唇不语,却已是擡了剑。

白羊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阿衡,我——”

话还没说完,流衡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利剑划破空气,刺向白羊。后者灵敏躲闪,再次抽出腰间的软剑,迎了上去。

顾九道:“流衡,绝不能让他逃了!”

两个少年兵刃相接,一灰一黑,两道身影很快没入夜色之中。

而这边的动静很快就惊动了周围的巡兵,一堆人马纷纷赶了过来,将秦行知的院子围得水泄不通。

顾九这才推开院门,身后的巡兵紧随其后,鱼贯而入。

堂屋灯火明亮,房门未关。

顾九擡了擡手,正准备命人直接进去,却听屋内的人忽然开口道:“顾娘子,”

顾九动作一顿,站在原地静了会儿,独身进了屋。绕过那扇熟悉的屏风,待内室里的一切映入眼帘,顾九的脚步却倏地停下,整个人愣在原地。

秦行知正坐在梳妆台边,对着铜镜描眉涂唇。他头发披散,一袭浅绿衣裙,脚蹬绣花鞋,一派女儿家的装扮。

那一刻,顾九蓦然就明白过来,之前她在这房中看到的种种物件儿,并不是秦行知为他母亲准备的,那些胭脂水粉、衣裙绣鞋,都是他自己的东西。

而秦行知一直说的母亲,只是他自己假扮成那个早已离世的人。

原来当时他说的意思——

“母亲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自然不舍得分离。所以我无论去哪儿,母亲都会陪着我。”

本就是一个人,所以无论去哪儿,都不可能“分离”。

秦行知缓缓起身,浅浅一笑:“顾娘子,好看吗?”

顾九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秦行知本就身形消瘦,五官也清秀,如今又涂着胭脂水粉,除了身高在一众姑娘家过于高挑,其他地方,无论是模样还是神态,都与女子相差无几。

顾九视线从他身上移开,落到了旁边的梳妆台,上面放着一个包袱和一只蓄势待发的□□。

顾九瞬间起了警惕,往后退了两步,取出藏于袖中的匕首。

这一系列小动作落到秦行知的眼中,他笑了笑:“我若想取你性命,有好些机会。你不必如此,我同白羊一般,都不会伤害你。”

顾九冷冷地瞧着他,直入正题:“近些年西京失踪的年轻女子,是不是你掳走的?”

秦行知道:“无凭无据的事情,顾娘子不要乱说。”

“前两日我来此处分明见到有一个女子躺在床榻上,而那不可能是你,更不可能是你口中的母亲,”顾九道,“青天白日的,我总不能瞧见的是鬼。”

秦行知平静道:“那只是我的客人。”

顾九只觉得这句话有些熟悉,她蹙了下眉:“灵奴?”

秦行知却是淡笑不语。

“你掳走那些年轻女子,只是为了让她们陪你玩过家家?”顾九有些恼火,“秦行知,我知你不愿面对现实,可唐氏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去世了,你纵然找来千万个女子,她们也不是唐氏!你心底应该清楚,要不然你也不会如此装扮!”

秦行知抚上胸口,语气冷了冷:“我母亲在这,她没有死。”

顾九不欲与他争辩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这人显然如同白羊相信这世上存在神女一般,都是执念变成了疯魔。

她沉声质问:“灵奴如今已经死了,那其他人呢?她们在哪儿?”

秦行知只道:“我听不懂顾娘子在说什么。”

“秦行知,”顾九攥紧刀柄,“我知道你父亲获罪的真相,你们秦家本不应该遭此苦难,你怨恨先皇、怨恨那至高无上的皇权、怨恨那冤枉你父亲的六百人......这些我统统能理解,可这不该是你肆意作恶的理由。”

“你憎恶大宋律法,是因为它没法为你父亲伸冤,那你如今以暴制暴,以恶制恶又解决了什么?”

顾九直直地看着他,认真道:“秦行知,你应该清楚这世上的恶是永无止尽的。难道你要一直杀下去吗?!以暴制暴固然痛快,可它成不了终点!若没有律法予以制衡,没有善予以对抗,那这人间又怎能称之为人间?无穷无尽的恶,换来的只有地狱。秦行知,你自己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先皇借刀杀人是恶,你以审判为由的杀戮也是恶,因因果果,何时是个头?”

“还有灵州城,”顾九道,“灵州战役后西夏皇室爆发内乱,无暇顾及边境之地。而官不履其责,不督其法,这才促使恶霸横行,百姓们民不聊生。”

“所以呢?”

秦行知扯了扯嘴角,讽刺一笑:“顾娘子,你说了这么多大道理,你能为我父亲伸冤吗?”

他面上神情渐渐冷下来:“你能揭开二十年前沈家军战死沙场的真相吗?然后告诉世人,先皇只是因为忌惮沈家军在百姓心中的威名,嫉妒他们功高盖主,就弃那几十万将士的性命于不顾,只为拔出帝王心中的那根鱼刺?”

秦行知直白道:“你不能。”

顾九唇瓣动了动,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彼之道终日会还施彼身,不管我做了什么,又或者那些恶人做了什么,总归会报应在自己身上。”

“但问题是,我确实没做什么,”秦行知和善地笑笑,摊开双手,“白羊不是已经把一切都说了吗?我这双手,可从来没沾过鲜血。”

昏黄的烛影下,那猩红的指甲显得愈发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