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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第一百四十六章 “娘子,我们结发吧。……(1 / 2)

第147章第一百四十六章“娘子,我们结发吧。……

副宪一身鼠灰大氅,迎着萧萧冷风,背对君王而立。

分明是不敬的姿态,言语间却足显恳切。

听言,君王脸上非但未见动容,语气也依旧淡淡的。

“冯龄案乃太祖皇帝生前未竟之事,属皇室秘辛,朕劝姚大人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说话时,他狐眸微凝,眸中若有流光盛出,红痣隐在晨雾里,教人看不真切。

为鱼为肉,任人苛责?黎靖北并不怀疑此话的真实性,然而这样的忠诚,他宁可不要。

姚赤芒此人城府极深,且善于隐藏,若非雪帕一事,他恐怕永远也察觉不出这人对阿璎的心思。而今他既然知道了,便不会由着他替自己扛劫难,在阿璎面前逞英雄。

男人是奸滑的,墨修永的一只断腕尚能令阿璎自责至今,姚赤芒的这番牺牲又不知会为她增添多少负担。

往后余生,他不希望阿璎永远活在对他人的愧疚之中。

巍巍宫墙下,姚半雪久未回头,黎靖北也不曾怪罪。君臣在这一刻,有着难得的默契。

君王的拒绝很明确,姚半雪几乎立时就参透了他的想法,感佩之余,胸中难免升起一阵怅然。

圣意已决,他便不再多言,垂眸应了声“是”,转身退下了。

姚半雪走后,五城兵马司的吏目们皆有些不知所然,纷纷将目光投向邱如松。

邱如松顾及着火势,心中惶急,三两步走到黎靖北跟前,抱拳提醒道:“陛下,南阳宫走水一事......”

他话来没说完,便被康娄打断,“走什么水,邱大人难道还没看出来,自己被副宪当猴儿耍了吗?”

邱如松闻言一愣,猛地擡头看向姚半雪离去的方向,试图寻找他远去的背影。然而雾色之下,只余瓦黛片片,枯枝点点,哪儿还有什么人影。

他怔愣片刻,随后又将目光转向神色莫测的帝王,眸光变得有些呆滞。

所以说……南阳宫里头压根儿就没走水?那姚大人算是谎报军情了?

带人擅闯宫禁可是死罪,且右都御史并无兵权。既如此,陛下为何不治他的罪?

这朝中发生的事儿,他可真是越看越糊涂了。

“可显着你了!”正想着,一旁的张己忍无可忍,攫住康娄的左肩便将他拽去了身后,随后看向邱如松,脸上堆满了笑。

“邱指挥不必忧心,南阳宫的火势不大,神机营的卫兵早已将其扑灭,无人伤亡。至于废墟残骸,宫人尚在清理之中,一会儿的朝会,陛下再与礼部官员商量修葺细节。”

他用余光扫了眼沉默的君王,又道:“某知大人还有巡防的要务在身,未免耽搁,您且先去吧。”

这便是赶人的意思了。

张己的笑容看不出破绽,皇帝那头亦无异议,邱如松原本还担忧着,直到此刻才彻底放下心来,道了声“臣告退”,便稀里糊涂地退下了。

邱如松走后,皇帝一声令下,其余人等也作鸟兽散了。

黎靖北与唐璎彻夜未眠,此时距上朝不过三刻钟,南阳宫又离太和殿太远,二人便在承安门附近随意择了处宫殿歇下了。

寝房内,宫人都退了下去。熹光透过窗牖洒来,满室静谧,床幔间弥漫着皂角的清香,令人无端心安。

唐璎已是累极,方欲躺下,黎靖北却似想起了什么,忽然撷起唐璎鬓角的一缕乌发,柔笑道:“娘子,我们结发吧。”

唐璎原本睡意朦胧,却被他这声突如其来的“娘子”给吓醒了。她强撑着坐起身,鹿眸微睁,将头靠在男人怀里,面色微微有些陀红。

“昔日成亲时,我们不是结过了嘛......”

黎靖北却是不依,怀中的女子鹿眸湿润,容□□人,看得他浑身燥热,喉咙上下滑动着,狐眸逐渐变得飘忽。过了一阵,他勉强稳住心神,才想起接她的话。

“都过去那么久了,朕......弄丢了。”

说罢还小心翼翼地觑了她一眼,生怕她不悦似地补了一句,“东西应该还在东宫,朕改日……再令人找找。”

“不必了。”

唐璎回绝了他,一双潋滟秋眸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男子,似要看透他心中所想。

她很清楚,黎靖北在骗她。

犹记当年黎靖北替她受刑后,她曾去南阳宫探望过几回,而她与他的结发分明就被他藏在寝殿的玉枕下,他却谎称弄丢了,这是为何?

唐璎虽感困惑,却什么也没能问出口。

钟谧乃三朝老臣,与天子又是生死之交,他今日落得如此下场,黎靖北虽然嘴上不说,心里想必不会好受。

早朝在即,此时显然不是谈心的好时机,既如此,她便依了他。

唐璎不再犹豫,倾身拿起桌上的剪子,撩开青丝,随意找了缕乌发就要剪下,却被某人眼疾手快地阻止。

“等等——”

黎靖北握住她的手,顺势接过剪子,在她头顶绕了一圈,附在她耳旁呵气如兰道:“我来帮你。”

说罢又将剪子挪到她右鬓的乌发上,随着“咔嚓”一声响,几缕细碎的青丝应声而落,飘散在空中,又被他伸手接住。

男人的手法很利落,切口处的断面十分平整,粗看与原先无甚差别,并不影响以后戴冠束发。

唐璎摸了摸右侧的鬓角,心中忽然升起一阵微妙的感觉,她疑惑地看向身侧的男人,道:“为何剪右鬓?”

咸南的结发礼并无讲究,向来是抓到哪簇剪哪簇。黎靖北在她左侧,按说剪她左侧的头发更为顺手,可她方才分明瞧见他将剪子调了个个儿,刻意绕到了她右侧的鬓发上,这是为何?

似是被她问到了,方才还言笑晏晏的君王此刻难得有些心虚。

他微微咳嗽一声,端起他那张人畜无害的俊脸直视着她的眼睛,显得格外真诚。

“那个……男左女右,此乃北梁夫妻的做法。”

言讫,似是为了证实自己所言非虚,又拿起剪子,从自己左侧的头发上攫下来几缕,与她的青丝缠到了一起。

北梁习俗?

她当年成亲时也没听他说过啊……

唐璎虽然心中有惑,却实在太困,也懒得问,便将信将疑地由着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