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第一百二十六章“绝美北梁鸭,等您来……
翌日,天子一行人离开锦州,登船往兴中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唐璎心事重重,思绪总会不由自主地回到昨夜。
紫荆山上的那个吻十分突然,乃她冲动所致,心生惶恐的同时,却又忍不住沉浸其中。
她能清楚地感受到,昨晚之后,她对黎靖北的心态起了很大的变化——
久未谋面时,她会担忧他,想念他,而当他出现在她眼前时,她又忍不住想要靠近他。
这样的变化令她欢愉,却也令她心慌。
为了寻得安心,她习惯性地将一切推远,随后再将自己封闭起来。
好在黎靖北其人知进退,懂分寸。见她心绪杂乱,遂未曾提及昨夜之事,亦未出言打趣,更未与她大谈将来。
如此,倒令她安心了不少。
他似乎总是这样,在她脆弱时悄无声息地贴近,在她抗拒时又自觉远离,永远以她的情绪和舒适度为先。
想着想着,一颗沉寂已久的心再次纷乱起来。
行驶过一段航程后,黎靖北突然将她叫去了天子舱,并叮嘱她在舱内藏好,以防刀剑无眼。
唐璎立刻会意,检查完门窗后便自觉躲去了黎靖北身旁。
黎靖北的直觉很准,北渡大凌河时,两人毫无意外地遭到了刺杀。
很快,甲板上传来激烈的打斗声。
唐璎立刻俯身,作抱头状滚身趴伏在地面上。
凝神间,隐约听见窗外传来“咕咚”两声闷响,细听之下,似乎连船头的桅杆都倒了两根,不由心下一惊。
一擡头,却发现黎靖北正悠哉游哉地倚在床头饮茶。
茶雾氤氲着美人的眉眼,似真似幻,朦胧迷醉,愈发衬得美人如水墨画般隽永。
黎靖北这副悠闲的姿态倒让她莫名安下心来。
思及舒太妃临行前的示警——“雪天路滑,陛下当心脚下”,唐璎莞尔一笑:“这时机挑得可真好,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在锦州的地界动手,是生怕你怀疑不到太妃娘娘头上。”
黎靖北闻言狐眸微弯,毫不吝啬地夸赞道:“阿璎真聪明。”
男人不说话时,唇角总是习惯性地抿成一条线,带着不怒自威地气度。可当他开口说话时,翕动的润唇又是那般性感诱人,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望着他赤红如血的朱唇,唐璎忽就想起昨夜亲吻时那柔润饱满的触感,不由一阵脸热,垂下头去不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羞怯褪去,她又似想起了什么,无奈般叹了一口气——
“他们此举的目的,怕是要将殿下的反心彻底激出来。”
简单来讲,黎珀本无问鼎之心,千秋阁背后的势力为了让其臣服,不惜拿舒太妃开刀,恶意制造刺杀,误导天子,主动向天子暴露了黎珀的“狼子野心”。
然黎靖北自小生长于诡秘莫测的宫廷,耳濡目染之下,又岂是那般好糊弄的。
“傅、齐二人相继过世后,他们这些人也算彻底断了财路。事到如今,终是有些等不及了。”
他捅开窗纸,望向甲板上打斗的人群,狐眸微弯,仿佛在看一群戏耍的猴子,嘴角牵起一抹笑——
“做戏罢了,横竖他们也不打算在此处动手。”
唐璎狡黠一笑,弯眉提议道:“既然戏台子都搭好了,我们何不陪他们唱下去?”
说罢,还未等黎靖北有所反应,便拉着他的手从窗口一跃而下。
冬日的河流湍急汹涌,疾风袭来,激起波涛阵阵,裹挟着人的肌肤,冰冷而刺骨。
跳河后不久,唐璎便觉体力不支,浑身冰冷得仿佛失去了知觉,脚下亦泛起虚浮之意。
她哆嗦着泛白的嘴唇,望向身旁的黎靖北,眸中流动着绝望。
“陛下,我……”
“——阿璎,抓紧我!”
黎靖北一手楼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拉过她的大臂绕到自己肩上,将她不断下沉的身躯捞了起来。
“再坚持一会儿,就快了。”
他并未撒谎。
大凌河虽然狭长,却不算太宽,宝船也是贴岸行驶的,是故两人离岸边其实不算太远,唐璎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拉着他的手往下跳。
冰河里,黎靖北托着她游了约有半柱香的功夫,日暮时,终于摸到了岸边的土块儿。
“阿璎,我们到了。”
唐璎迷糊地睁开眼,视线有些涣散,直到两脚一轻,被黎靖北打横抱离了水面,意识才逐渐回笼。
辽地的朔风远比建安的更为凛冽,冬日里稍稍一吹,便能将人的骨头刮掉一层。
上岸后,两人甫一暴露在空气中,衣衫便瞬间凝成了冰。
就算是黎靖北这般习武之人亦遭不住这般天寒地冻,加之方才托举唐璎时体力耗尽,此时冷风一吹,直冻的他唇齿打颤,面色苍白。
跳船时已是暮色将至,此刻的天微微有些擦黑了。
唐璎环顾四周,目之所及皆是荒芜一片,未曾见到楼宇屋舍,似是在郊外。
两人走了一阵,终于在满目漆黑的旷野里寻到了一间吊脚楼。
吊脚楼有两层高,楼宇为竹节所筑,其貌不扬,里间隐有欢声笑语传来,听着似乎挺热闹的。
唐璎胸中燃起希望,走近一看,却见门匾上刻着“南烟馆”三个字,不由眸光一滞。
南烟……馆?
这名字听着倒不似一般的酒肆茶坊,难道是一间私宅?
就在她目光扫过前堂的一刹那,脸色瞬间黑了下去。
竹楼内,灯烛昏黄,衣香鬓影,往来皆为衣着清凉的男子,隐或夹杂着几名打扮精致的贵妇。
男子们各个涂脂抹粉,搔首弄姿,伏在贵妇的脚边低吟浅笑。贵妇们则悠闲地倚在床榻上,偶尔饮上几口男人们喂来的果酒,间或伸出手,沿着他们腹肌的曲线处上下求索,惹的对方一阵低笑。
见此一景,唐璎大为所震。
这竹楼哪儿是什么私宅,分明是一间妓院,还是专为女子服务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