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中庸君子交绝不出恶声
此话一出,云鹤算是明了,先前的争吵已不再是西线粮草一事,只是学士院清贵读书人来了,王至脱帽下跪,是想要皇帝给个交代,俗话就是把皇帝架了起来,让皇帝下不了台,让他宠信的自己作何感想?
而真正引发众人争吵的便是册立储君一事了。
王至是铁了心想为西线多争取一些,怒目直视着萧术,“左相,话不是这样说的,先前在政事堂议事时都说好了,可去了枢密院,计相与地官又推口说户部粮草银钱有限,西线战情紧急,只是一次决策失误就使得兵马围城了,何况,经略安抚使尚在病中,朝中还是应再派一人去往鄜延路延州啊,延州若失,恐怕等不到问经略安抚使的罪,就危及京畿了,还望陛下明鉴,体恤老臣赤胆之心。”
萧术也不客气,硬‘哼’一声,叱道:“夏卿说的这是什么话?夏卿话中意者危言骇世,实乃一快胸中之愤耶?延州还好好的,哪儿有你说得那么严重之事?何况经略安抚使是云巩云其固,有他坐镇延州哪儿能那么容易被西贼所破?况且真如你所说,真是破了治了罪便再议吧。”
这不是害人吗?父亲还缠绵病榻,无法操持大局,多出两个折木,这延州恐怕如燕云十六州一般。
云鹤听得皱眉,刚想站起身来说上两句,一旁的蔡昳观其神色,连忙拉住了他。
云鹤不解地回眸,目光从蔡昳拉着他的手到蔡昳脸上。
蔡昳示意他坐下。
长辈兼长官,还在科举考场上对自己有恩的长辈,云鹤乖乖地听他的话微擡起的身子又沉了下去回到原位坐下。
就在此当隙,云鹤看见自己三叔父站起来身,也往前走了两步,撩起紫袍跪了下去:“陛下,容臣禀奏,”说完他转向萧术,“萧相公可知,凡事豫则立,不豫则废,若真到了治罪的时候,恐怕也来不及了,
陛下,臣阅览此次战报,主因乃主将胡青临阵脱逃,次因乃都监折木决策有误被俘,云经略又沉疴难起,臣以为朝中还需再各派一名文臣武将前往鄜延路主持大局啊。”
又是一阵寂然无声,连坐在身边官员动了一下,袍子之间的摩擦声响都能听得清,在座的官员都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但达成共识的是没人想再出去说话,少顷,在底下人不禁冒出冷汗时,坐于上位的皇帝开了口,“云卿,可有人选推举?”
云坚声音回荡绕于空旷宫殿柱梁之间,“陛下,臣正有人选,澶州将领季善,此人搴旗斩馘,扫孽除凶。实乃不可多得的将才。”
付满立即回头,反驳道,“天官想举荐的人是季善,这是找不到人,拆西补东?”
云坚微转头对着付满横眉,转回来时已面无神色,只道:“澶州目前无碍,再派一个稳妥擅守之将过去不久行了?什么叫拆西补东?”
皇帝“嗯”了一声,又道:“文臣呢?推举谁去。”
云坚摇头,“臣还未想好。”
皇帝转向其他臣下,“卿等先平身,众卿可有人选,说出来大家商议讨论才是。”
云鹤下意识扭了头,就见着蔡昳正在看着他,对他轻摇头,云鹤随即歇了心思,他想起身推举柯芹柯世叔,但一想着,柯芹才被调往两浙,与萧党相对而立,若将他调走了,又该换谁去补那个重中之重的缺。
皇帝虽说了这样的话,却没有指名道姓让萧党推举,那便是不让萧党说话了。
萧术也不紧不慢。
他的目的是册立储君。
皇帝见无人说话,也不生气,道:“陈茂,”冷不丁被点名,陈茂坐于云坚身后,此时云坚已回到矮座上,他正欲与其交头接耳时分被点了名,忙站起身来,“臣在。”
这便是要将自己排往西线了。
陈茂本来也想自领这缺,疑惑为何云坚先前未对皇帝提起。
明知如此重要之地不可能再派个萧党过去与云大掣肘,天无二日,军无二帅。
果然,皇帝一开口,正中陈茂下怀,“朕让你去协助云大,你可愿去?”
陈茂从同僚身边而过,往前走到殿中央,殷殷跪下,言辞恳切道:“臣下领旨,谢陛下浓恩。”
皇帝很满意他,道:“吏部侍郎这个缺你也兼着,朕不下你的,回去等告身吧。”
“臣告退。”
待陈茂走到殿门口时,就听皇帝道,“行了,”也不知是说给谁听得,下一句,“云七何在?”
这是点自己的名?那句行了该不会是说给自己听的?云鹤如临大敌,心中提起十二般精神来,如惊兔乱跳,好在他养气功夫好,久伴于君侧,就算话来得急也不漏出一丝怯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