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为心社稷之臣,国君之宝
用了午膳,苏以言回到了自己院子午歇。稍稍眯了一会,醒来时觉得闷闷的,于是她推了门去了庭院中。庭前那两棵卢橘油绿着叶子傲然挺立在北风中,她伸出手去轻轻推了推,叶子上的水珠儿像雨滴似的“啪啪”打在地上,她伸手去接。
水珠落尽了,她把手心里的水一洒,又转头去推另一棵,笑得开怀。
只是下一瞬便沉了脸。
因午膳时,府上收到了外祖父写的信,信上说外祖父知晓她父亲官复原职,他们已经在路上,决定一起团员过元宵,快到睦洲地界儿了,问他们现在何处落脚?
母亲的意思是这府邸他们回桐庐后用不上,不如团了圆便让老人家长住。父亲说这是云家的钱。是云家出银子买的,恐怕这不太合规矩。苏以言纠结了一下,还是默默掏出了房契,道:“表哥将这府邸赠予我了。”
于是,这邻近云府的小院在之后便不是她的住所了。其他的都舍得,就这两棵卢橘树她舍不得,这是云鹤特意用心寻的茁壮树苗,又在旬日亲领了匠人来移植的。
思及此她心中便酸楚万分。
只是母亲说会替自己争取的,便是不知道七哥哥是否愿意娶自己?
她眨了眨眼,打了帘子擡脚进了左间书房,子星已在拨弄炭盆,屋内比外间可是暖和许多。她解下斗篷,子星上来接了手,苏以言顿时感觉一身轻松了不少。便行至书案处,打算继续完成那枚印,只拿起昨夜熬更画的印稿,总觉疏密不齐,多捣腾两下便觉得处处不满意,她将废的稿纸扔进火盆里。
烧得火红的炭盆一下子起了火苗,将纸张吞噬殆尽。
她泄气般坐在了木椅上,余光触及到了桌案左边,是昨儿那枚铜印。
她把铜印握在掌心里,又摊开手拿出来摆弄,沾了印泥,印在纸上,很漂亮的印章。
她总觉得这印面在哪儿见过。印面是“有悲辛”三字的九叠篆,是个闲章,又是父亲的故友,莫非是以前在父亲书房里见过?
她敛下眉目沉思良久,实是回忆不起,索性便不想了。
她又拿起笔舔了墨,打算仿东汉玉印,鸟虫篆体制印,作——“毋恙”二字,希望哥哥平安无恙。
她手指正放在笔杆上,打算动笔,忽地动了动手指,她想起了。
那幅在恩相云公书房的画,还有那幅在恩师王公家里的画,右上的印,正是“有悲辛”,那两幅画是谁署名的来着?她用笔头轻轻戳在下巴处,微闭了眼睛,思忖半晌,想了起来——是谢怀署的名!
谢怀,是那位云鹤口中的诤臣?竟然是能做出潇洒豪迈画作的那位诤臣!
苏以言胸腔内突然涌现一股无以名状之感。不知心中为何如此沉痛,她闭上了眼,有些理解他笔下的潇洒,却不能理解潇洒的人为何会行自己撞柱而亡之举!
竟是父亲故友。
父亲为何从未提起过此人,还有恩师也从未对她提起过,况且父亲是个念旧情之人,会对着这枚印章失态,却不见清明时节祭祀故友。
不应该啊?
苏以言很疑惑。
若这人是不可提及之人,那为何恩相恩师屋里均有他的画?被查到这不均是大不敬罪名吗?似乎在记忆深处,自己家里也有一副类似的画,难怪总觉得有熟悉感,只是一时没联想起来。
真是奇怪。
于是她突发奇想,决定带着这枚印去找苏功,确认一下,这枚印是不是谢怀的?
苏以言来时苏功正在书房之中写回信。
紧随着老丈人家的家书其后的是云家那边寄来的信。一共是两封,一封给他的署名是他的连襟云密,云密在信中先是询问了他们情况如何,又问睦洲形式如何,嘱咐他小心应对,说年礼吩咐府上信使带来了。信使来了两位,又带着镖师,拉了两个马车的年礼,苏功打开一看,竟是四箱子银鋋。不由得叹息一声,谢氏听见动静也裹了斗篷出门来了,想是另一封署名谢家大娘的信,她也拆开看了。
看见这四箱银鋋,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见了感动与感激。立马吩咐人搬了进去,又将信使往里请,安排了膳食,拿了两吊钱给信使,信使却不收,只道是应做的,若是有信要回复,还劳烦尽快,他们还得回京师复命。
开了仓库,将箱子都收拾好后,苏功便回去了书房,开始斟酌言辞,刚搁下笔,摸了摸胡须心中叹道,苏以言的声音就传了进来,他案上的画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着急忙慌只卷上了一半。
就见苏以言已经掀开风帘脚已经踏进来了,他赶忙将那幅画卷随意扔在了桌案上,暗自心疼啊,然后从桌案后走了出来,“阿言可是找我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