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琼尚之以琼英乎而
苏以言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问,“哪位高士?”
云鹤这才知道她刚刚是听见了,敛了神色,“可知?严光严子陵。”
小船上点了两盏灯,一盏在前,一盏在苏以言身后,她这才擡起头,云鹤只能看见她鼻尖眼角红艳得惊人,有些金黄的光打在苏以言莹白的脸上,隔着水与雾,将她衬得如同仙子降世,云鹤心内突地浮现出当日她站在梅林的画面,鼻尖又嗅到那浓烈的香,他在心里赞同了自己的想法,确是梅林修成的精怪。
许是和苏以言相处久了,这梅香阵阵迎面而来,他已经习惯了。
她发间只余一根绛色飘带,另一根大概是跑路的时候落下了,凉风吹起飘带,刚好打在云鹤面无表情的脸上,他只好出手将随风乱舞的带子拉住,随后快速地移开了目光。
船上有了哄闹之声,侍卫们忙将灯熄灭了,好在,大船上点了无数盏灯,灯光映射在小船上还是能够看清楚舟上隐没于夜色容颜。
“哥哥是指东汉隐士严子陵。”船突然一晃,苏以言轻轻‘啊’一声,月白帕子掉水里,不出须臾之间湿的彻底,顺着水波倒是越来越远了。她又扯了扯云鹤袖子,腕上玉镯碰撞,泠泠作响,将云鹤注意力给拉了回来,夜色深沉,云鹤眼眸之间眼色如是。
“嗯,”云鹤见她小心翼翼拉着自己袖子,同之前那番大胆不同,但小船不够稳定,又摇了摇,她也不愿意进一步拉着,只露出罔知所措的神情来。
见她一副惊慌不敢说话的样子,云鹤只好出声,“此地水流湍急,不急。”
为首的侍卫得令,才松了一口气,逆水行舟,又在深夜,极为艰难,只要郎君发话了,如今可以轻松一些了,忙道是。苏以言这才轻轻松开云鹤的衣摆,云鹤将衣摆理了理,提起又往苏以言那边移了一点,他将自己身上带的帕子拿出来,平铺在手上,然后向苏以言伸去,苏以言见他动作,却是未反应过来的,“哥哥?”
云鹤见她一副试探神色,学着云介脸上稍稍温和,“嗯,表妹,如今我们要去往建德县几十余里地均是逆水溯洄,水流湍急,你先隔着帕子牵着我,可好?”
他如同哄小孩的模样语气,将苏以言逗乐了,她忍住笑,将手轻轻搭在锦帕之上,
云鹤感知到苏以言手心传来的温度才解释着,“若是表妹介意,便继续拉着我袖子吧。”
苏以言却不理会他,只将另一只手也覆了上去,云鹤身子僵硬了片刻,他心中气血有些翻涌,一时就大声咳嗽了起来。
那富商明明听见几声咳嗽声,推开弦窗左右环顾了却是又未曾看见了,他用那只未受伤的手的食指挠头,听见敲门声,“进来。”
“员外,已找遍了,衙内的好友不见了,”那小厮迅速眨了眼睛,拱着手,似是下定了决心才继续说,“想必是已遭水匪毒手。”
“那怎么办?”富商将弦窗关上,小厮低着头,他又重复走过去,走过来一遍一遍自己低声问,“怎么办?”
小厮这才接话,“小的们都听员外吩咐,”
“再继续找啊,衙内吩咐的这点事都办不好,要如何给衙内交差。”
他内心是慌张的,这二人是孙家衙内亲手交给他的,说是私奔的一对,他为了讨好孙衙内立马点头哈腰地答应了下来。
接过手后仔细想想,孙衙内的好友有谁,不是京府里的那些衙内,还有谁?况且那郎君生得玉树一般模样,那小娘子也天姿翠动,哪里像是什么寻常人家的人物,他才觉察自己接了个烫手山芋,又出了大价钱雇佣了更多的护卫,好吃好喝地供着。
意识到人可能已经没了,他身后冒出冷汗来,叹息一口,这京府里随便提个人出来的官位都压死他,真把这小郎君小娘子给丢了,府上找上门开怎么办,他又重重叹息一口气,差些哭出来,“这都是什么事啊。”
苏以言见着云鹤咳嗽就将手拿下,找药,云鹤反握住她的手,摇头,“不妨事。”
好在老相公给的侍卫够机灵,见状忙将小船摇向大船,挂在旁边,又取出钩索挂在船舷之上,飞身向船上爬去‘取东西’了,侍卫们便是富商招上来的护卫。
那船上剩余的正在搜寻的护卫听见声音,还以为是水匪又攻上来了,一部分举着火把往下探,另一部分谨慎举起刀,但这侍卫耳力极好连忙出声,跳在甲板上,护卫见是和自己穿着一样衣服的,纷纷放下刀,夸他命大。
不到一会,两件斗篷伴着包裹就到了小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