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0016疯狗
裴希回到家，下午三点零六分。
裴小冬报了暑假的语数英加强班，每天下午都要花三四个小时在教辅机构，舅妈一般会在麻将馆等他下课，再把人接回来，夫妻俩一人白天一人晚上，维持着麻将馆的运作。
舅舅在房间睡觉，裴晓春瘫在沙发上，用最小音量看电视，电风扇呼呼作响，吹动她居家短裤的荷叶边。
“你现在就回来了？”
见裴希进门，裴晓春有些意外地站起身，“回来得正好，我刚去买了两个冰淇淋，趁裴小冬还没回来，我俩一人一个？”
是问句，但裴晓春在问的同时，已经把冰淇淋拿了出来。
两个小姑娘默契地回到房间，才齐刷刷地掀开冰淇淋的纸盖。
明治的休闲杯，香草味的。
姐妹俩最喜欢的冰淇淋，没有之一。
“我还以为你至少要到晚饭前才回来呢，你们去干嘛了呀？”裴晓春把自己书桌前的椅子拖到裴希面前，灵活地把腿盘上去坐，“我看你的表情，好像不太开心。”
“去打台球了，他和别人比赛，打输了。”裴希很难三两句话诠释这混乱的一天，想想挑出重点：“然后，他突然跑掉了，把我一个人丢在了那里。”
“……啊？”
裴晓春立刻皱起眉头：“因为输球了感觉很丢人吗？”
裴希摇摇头：“不知道。”
她至今也不知道，张易为什么一去就不再回来。
“是不是这里有点问题。”裴晓春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收回昨天对他的评价，这人不行，而且你根本不会打台球，带你去打台球是几个意思，想显摆自己很能吗，装死了。”
裴希深以为然：“是吧。”
“今晚我就跟我妈说，让她别惦记张易家那两套房子了，这跟古代的时候把女儿卖给地主家傻儿子有什么区别。”裴晓春翻了个白眼，下一秒，把勺子伸到了裴希面前，“你吃好慢啊，都快化了！”
吃完冰淇淋，裴晓春躺上床，本来还想跟裴希聊聊天，但只是眨眼的功夫，就看她又拿起了卷子。
她很受不了：“拜托，姐，你这种见缝插针的学习，很容易让我感觉自己是个废物。”
“拜托，妹，我只有二十天的假，但是有六十张卷子。”裴希学着她的腔调回答。
最终学校还是决定放假到8月29日，用30、31两天考试，老师加班改卷，1号晨会不开，把班级座次贴校门口，直接到新班级里报到。
“……多少？”裴晓春怀疑自己听错了，“打扰了。”
在六十张卷子面前，天王老子也得让路。
裴晓春又摸出了一本言情小说，迅速进入无我之境。裴希则是一路顺利地写到最后一题，才发觉这好像是昨天自己一步一卡的那张卷子。
这些卷子作为暑假作业出现在她的书桌上，题目难度自然不会太高，毕竟像她这种普高的学生，老师对他们唯一的要求，也只是送分题别丢分，仅此而已。
只是裴希仍然有些讶异于自己意外的专注力，思路清晰到仿佛大脑单独立国，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把第二张的选择和填空写完了。
八月的午后，户外的温度直达四十。
万籁俱寂，蝉鸣将息。
下铺的裴晓春不知什么时候捧着小说睡着，裴希则是一条腿蜷在椅子上，仿佛想要用尽全力抓住这一刻的状态般，马不停蹄地写着。
房间里除了空调静静地往外出风，就只有笔尖不停在纸上划过的窸窣声响。
直到外面天色持久地陷入了昏黄，门外才传来开门声，舅妈催促小儿子的声音传来：“小霸王，快点进来，家里开空调了。”
闻言，裴希看了眼时间，已经七点多，舅舅早出门去店里了。
她手不光没有停顿，反而加速了眼下这一题的运算，因为不出所料，几乎是下一秒，姐妹俩的房门就被小霸王一脚踢开，裴小冬看了眼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裴晓春，立刻跑到床边大喊一声：“还在这睡觉，懒鬼！”
喊完，立刻嬉笑着往外跑去。
只是小学的男孩子，就已经像是个韧劲十足的弹球，一进一出间，两次撞得裴希的椅子腿硬生生挪出去两厘米，床上的裴晓春被惊醒，立刻发着怒出去找舅妈评理。
陈旧狭窄的三居室因裴小冬的归来，而回到了往日那无尽的琐事与喧闹中去，只留下裴希，再看向刚才还信手拈来的卷子，手感，思路，一切都戛然而止。
不过她三点回来，到现在四个小时不到，居然写了三张卷子。
这效率也太不可思议了。
傍晚，裴希把选择和填空题的答案先给肖怡宁发了过去，立刻收获了她的赞叹。
怡怡0206：一下午写完的？！
怡怡0206：你今天喝红牛啦，这么厉害
裴希发了个笑的表情过去，说牛吧？
但脑海中却很突然地浮现出今天中午在台球厅二楼，被郁庭知扣在椅子上脑袋空白的瞬间。
上次她和郁庭知接吻之后，好像回教室之后也有一段时间状态不错。
这么一想，她之前晚上夹完腿，当天总是会睡得特别扎实。
“小乖，出来吃饭了！”
外面传来舅妈的声音，裴希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来了。”
看来那种能让思想都不受控制，完全无法思考的感觉，确实比她自己一个人发呆要解压得多。
裴希把手机插上充电器，往外走的时候，突然觉得好笑。
神经。
要真这么好用，那她岂不是靠自慰就能上大学了。